走出溫府,溫易棣感覺整個人像是脫了力,再也支撐不下去了。他將身子靠在牆上,緩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才覺得自己有了力氣。
方纔,他不是沒有聽出溫易安語氣中的無奈和絕望。畢竟是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弟弟,溫易棣又怎麼會做到視若無睹。
可是,他如今已是泥菩薩過河,連自保都做不到,更別提管別人了。溫易棣心裏清楚,他要想和許世歡在一起,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可如此寶貴的機會,卻因爲溫家的緣故,一瞬間化爲泡影,變成了溫家給溫易安鋪路的機會。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彌補這一切。他更不清楚,等會兒自己去見許世歡,去見溫家二老時,該如何開這個口。
可溫易棣知道,這事不能再拖下去。他趕忙去溫家商鋪拎了六七樣禮,連帶着剛纔溫易安給他的契書,就這麼去了相府。
“老爺,外面溫易棣溫大人求見。”
一聽溫易棣來了,原本癱坐在椅子上,正嗑着瓜子的許爲民和關山月立馬坐直了身子。許爲民衝關山月使了個眼色,關山月立馬起身回屋,準備把許世歡從牀上叫起來。
許爲民也裝出一副沉穩的樣子,緩緩說道:
“讓他先去前廳等着,我待會兒再過去。對了,不許給他上茶,先晾他一會兒。”
在永安城,公公去了誰家,又傳了什麼聖旨,那根本就不是祕密。尤其是今日去溫府傳旨的公公,連一兩銀子的好處都沒收到,怎麼可能替溫家保密。
於是,他添油加醋地將溫府接旨時的情景描述了一遍。許爲民剛纔和關山月嗑瓜子的時候,聊起的就是這件事。
“這溫家可真不是個東西,一天天一點兒人事都不辦啊!”
“就是,溫易棣那孩子在他們家,可真是遭罪了。”
自打知道溫易棣不是溫家親生的,極有可能是長公主與駙馬的親生骨肉,許家夫婦對他的印象可是改變了不少。
可一想到這小子是女兒喜歡的人,許爲民的心裏就莫名涌出一股不爽的情緒,就是不想給他好臉色。
待他走到前廳時,溫易棣早已等的心急難耐。雖然他竭力掩飾着臉上的焦慮,可許爲民畢竟是老油條了,一早就將他心中所想看了出來。
“微臣溫易棣拜見許丞相。”
許爲民本想裝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不給溫易棣什麼好臉色。可沒想到這孩子太過實誠,竟然想跪下行禮。
這要是讓女兒看見了,還不跟他發火。再說了,這要是讓李嘉懿那個老寡婦知道自己敢欺負她兒子,怕是又要沒完沒了地找他麻煩。
於是,許丞相顧不得多想,一把將溫易棣攙了起來,語氣僵硬地說道:
“都快成一家人了,別動不動就跪來跪去的,咱們家可不興這一套。”
說着,他將溫易棣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心中不由得暗道:
之前不知道這孩子的身世,只覺得一切都是巧合。如今看來,這孩子身上確實有裴逸和李嘉懿二人的影子。
“就是就是,好孩子,以前受苦也就受了。以後可不能再委屈自己。”
說着,關山月也走了過去,一邊說着話,一邊狠狠瞪了許爲民一眼,似乎是不滿他剛纔的做法。對於關山月這換了人一樣的態度,溫易棣顯然有些不習慣。
雖然有些僵硬,可他還是努力表現出親暱的樣子,同許家父母客套地寒暄着。就在他快要撐不住的時候,許世歡終於走了過來,不留情面地說道:
“行了行了,在家裏就別弄這些虛頭巴腦的了。溫易棣你不用怕,我爹在家裏說了不算,你不用管他是什麼態度。至於我娘,她跟長公主之間的關係複雜得很。”
“她倆見不得對方過的比自己好,可更見不得對方過的不好,在外面受別人欺負。你要是覺得不自在,就不用強迫自己,客氣客氣得了。”
聽了這話,關山月回過頭就想教訓許世歡。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溫易棣就像只受驚了的兔子,嗖的一下去了許世歡的身後。
許世歡將一只手背到身後,不動聲色地握住溫易棣的手,示意他不用擔心。隨後,她坦然開口道:
“行了,把人清一清,咱們四個進裏屋說話吧!”
屋裏伺候的下人,都是相府層層篩選出來的,照理說不會有什麼問題。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在這種時候,許世歡不想再出岔子。
進到裏屋,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望向溫易棣,示意他把今日發生的事仔細說上一遍。聽到他說溫家鑽了空子,打着他的旗號給溫易安換了個守城史的職位時,關山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厲聲道:
“這溫家我算是看出來了,除了咱們小溫以外,沒有一個好人!你那個弟弟,也不是個東西,也不知道攔着點!”
提起溫易安,溫易棣忍不住開口解釋:
“這事,易安他事先不知情。就算他事先知道,估計也勸不動他爹。這座金礦山,還是他幫我從溫家的手裏拿來的,說是當作這次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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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溫易棣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拿出懷裏的契據,遞到了許丞相的面前。許丞相定睛一看,這礦山靠近赫州,想要順利開採,還真只有駐守在赫州的關家可以做到。
看完契據,許丞相剛想還給溫易棣,卻被許世歡一把奪了過去:
“正好,這就當溫家給他的嫁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