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的名字,讓皇上想起了一位故人。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曾經發生的事卻還像在眼前一樣。
想到那人在自己的面前哭泣着,嘶吼着,直到最後臉上露出絕望的神色。他以爲自己是溫家唯一的希望,到頭來卻發現矇在鼓裏的只有他而已。
看着溫易棣眼中的茫然,絲毫沒有發現剛剛的那本冊子裏有許多不對勁的地方,皇上的心裏漸漸有了數。
看來,這溫易棣和那位故人一樣,只不過是被溫家算計的可憐人罷了。不知爲何,皇上的心裏突然生出幾分愧疚。
他不想看着溫易棣走上那位故人的老路,或許放他一馬是個不錯的選擇。想到這,皇上開口繼續道:
“好了,不提這些,還是聊一聊你想去赫州做生意的事吧。”
溫易棣將自己明面上的計劃詳細說了說,按照他的想法,如今萬華國與絲烏國之間的貿易幾乎爲零,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等到兩國的貿易打通了,就能與周邊國家進一步開展貿易。如果順利的話,靠着商人所繳納的稅錢,就能完全供養駐守在絲烏國的軍隊,不會給萬華國增添任何的負擔。
從溫易棣激動的語氣裏,皇上明白這件事他是真的用心思考過,這件事能做成的概率看樣子也不低。
可對於溫易棣口中什麼報效國家的話,皇上是一點兒也不信。溫易棣即便是溫家的棄子,他骨子裏流着的也是溫家人的血。
若是對他本人沒有半點好處,溫易棣絕不會下如此大的功夫,致力於促成此事。只不過,皇上現在還猜不出,溫易棣想去赫州的真正理由是什麼。
“溫易棣,你過來。”
皇上突然衝着他揮了揮手,像長輩召喚小輩一樣召喚着他。溫易棣往前挪了兩步,似乎還在糾結要不要繼續上前。
正當他糾結的時候,皇上突然開口道:
“你與溫家之間的事,朕其實有所耳聞。”
皇上無視了溫易棣眼中的驚訝,自顧自地說:
“朕想告訴你的是,溫家一直防備着你,你應該感到慶幸。不然,你今日不會有這個機會站在這裏聽朕講這麼多話。”
“你想去赫州的事,朕同意了。朕準備讓你的弟弟溫易安暫時接替皇商一職,你在赫州放手去做就好。”
“不過……”
聽到這話,溫易棣瞬間打起了精神。他早就知道,皇上不是什麼善人。能同意他去赫州,不過是想追求更大的利益。
可溫易棣沒想到,皇上想要的遠比他之前想的要多得多。
“朕不僅要你去赫州,更想讓你從溫家選出些做生意的好苗子,把他們一同帶過去。”
“這選人的標準,你心裏應該有數。能力這些其實都是次要的,不曾參與溫家背後的那些事纔是主要的。你,聽明白了嗎?”
……
走在宮道上,溫易棣的心裏亂得很。此刻,他能確定的是,溫易安對於他所做的一切,似乎一清二楚。皇上這邊,對溫家背後在做的事好像也掌握了大概。
與其說是他提出的利益打動了皇上,倒不如說是皇上選中了他。剛剛這一會兒的功夫,皇上話裏話外的意思是,讓他從溫家挑選出一批可用之人,一併帶到赫州。
再聯想到溫易安奇怪的舉動,溫易棣突然感覺後背發涼。他連忙加快了腳步,三步並兩步地出了宮。
他不敢繼續耽擱,急忙派人去溫府傳信,讓溫易安趕緊來瓊鮮樓一趟。不多時,溫易安便趕了過來。
看見他衣着得體,從容不迫的模樣,溫易棣簡直要懷疑他與自己那個吊兒郎當的弟弟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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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想什麼呢?怎麼一副不認識我的模樣?”
待兄弟倆進了屋,關好門,確信沒有第三個人能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時,溫易安率先開了口:
“哥,你既然已經見過了皇上,想必已經猜到了一些事。溫家,怕是快要大難臨頭了。”
頂着溫易棣震驚的目光,溫易安不慌不忙地說道:
“哥,這些年來,溫家確實沒把你當成親生的孩子,讓你吃了許多苦,也瞞了你許多事。”
“可正因爲如此,你還有選擇的機會,你還可以給自己找一條退路。不像我,就算想退,皇上也不可能給我這個機會了。”
說着,溫易安揚起了嘴角,看起來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他用力抿了抿嘴脣,繼續道:
“這背後的事,我現在就不跟你說了。等到溫家完蛋的那天,你自會知道。現在,你要做的便是乖乖聽皇上的話,按他說的去做。”
說着溫易安從懷裏拿出一封信來,信上寫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溫易棣接過來一看,發現上面寫的竟都是些人名。
“這些人都沒參與到溫家背後的謀劃,你選人帶去赫州的時候,不妨參考一下。皇上那邊,應該也有一份名單,應該與這份出入不大。你若是從這裏選人,會讓他對你再多幾分信任。”
“你既然知道,爲何還要苦守在這裏?你若是提前逃了,逃到周圍的國家,雖然會生活的辛苦些,可也比守在這裏要好。”
溫易棣猛然發現,自己似乎從未了解過這個弟弟。他現在想的,做的,自己都看不清,看不透。
“害,哥你說什麼呢。你不是溫家的孩子,爹孃這些年對你虧欠也不少,你無論做出什麼選擇,都合情合理。”
“可我不一樣,我從小到大都長在蜜罐裏,他們是真的很疼我。我福都享了,有難的時候怎麼能臨陣逃脫?”
叫溫易棣還要勸自己,溫易安一把抓住了哥哥的手,認真道:
“哥,有件事我得跟你先道個歉。對於你的身世,我恐怕一時半會兒沒法告訴你。”
“爹孃那邊還沒發現溫家的情況不對,我想着左右也逃不掉,能瞞多久便瞞多久吧。”
“不過,娘前些日子說漏了嘴,跟我隱隱透露了你的身世。你的親生父母,身份恐怕不一般,說不準關鍵的時候還能救我一命。”
說着,溫易安又恢復了往常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拿起溫易棣的手,在自己的臉上蹭了蹭,賤兮兮道:
“不過有一點,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娘說,你到溫家的時候,看着和我差不多大。這些年我雖然喊你一聲哥哥,可是咱倆誰大誰小,還真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