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接到許世歡派人送來的消息,溫易棣是片刻也沒休息過。他先是把生意上的事抓緊處理好,然後又認真地梳洗打扮一番。
忙完這一切,他看時間還早,又把早早準備好送給許世歡的上任禮物拿了出來,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
四喜站在一旁,將溫易棣的一舉一動看了個真切,心中暗道:平日裏看着如此穩當的一個人,怎麼一旦涉及到了情愛,就像是瘋魔了一般。
溫易棣將裝有禮物的匣子小心翼翼地蓋好,擡頭衝着四喜問道:
“這從七品的官員,午膳是在食堂?我有些記不清了。”
四喜略微思考了一下,隨即給出了肯定的答覆。只見溫易棣的眉頭微微蹙起,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又吩咐道:
“找兩個擅長做葷菜的廚子過來,要身份清白,爲人靠譜的。”
四喜道了聲是,連忙去找合適的人選。溫易棣則找來紙筆,快速寫下許世歡平日裏喜歡喫的幾道菜,準備待會兒讓兩個廚子分別做上幾道,方便試試廚藝。
宮中大小採買,平日裏都是由他這個皇商一手包辦。因此,翰林院食堂的菜色有多糟糕,溫易棣心裏一清二楚。
肯去食堂喫飯的,要麼是升遷無望且囊中羞澀的,要麼是像許世歡這種剛進翰林院摸不清楚情況的。
其餘的大臣,要麼讓府上的廚子做好飯菜送來,要麼直接從瓊鮮樓訂酒菜。許丞相原本也是瓊鮮樓的老主顧,但自從知道了他與許世歡之間的關係,便不再光顧和溫家有關的任何一間鋪子。
溫易棣不敢貿然給許丞相送午膳,他知道這樣的舉動非但不會讓許家對自己多一分好感,反倒會懷疑他別有用心。
但是,溫家爲其他大臣送飯的時候,給許世歡捎帶一份卻不是什麼難事。他知道許世歡在喫飯上並不挑剔,卻還是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讓她喫得好一些。
問話,試菜,確定菜式,這一番忙活下來,也到了許世歡放班的時候。溫易棣不敢再繼續耽誤下去,匆忙交代幾句,便將人遣散了。
可他剛準備要走,就被四喜一下子喊住。四喜的臉上帶着些慌亂,眼神裏還滿是擔憂,用着猶豫的語氣說道:
“主子,樓上的包間有位客人找您。雖然他沒說自己是誰,可我瞧着那身形,大概率是許丞相。”
聞言,溫易棣愣了一下,果斷囑咐道:
“把上等的鐵觀音沏一壺送過去,再配上幾樣精緻的點心。”
說完,溫易棣深深吸了一口氣,拽了拽身上的衣服,衝着包間的方向走去。他輕叩幾下房門,說了聲打擾了,這纔敢推門進去。
只見丞相許爲民坐在包間的正中央,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讓人猜測不出他的來意。待茶水與點心都一一擺放在桌上,包間的房門也關上之後,溫易棣連忙彎腰鞠躬,畢恭畢敬地說道:
“微臣溫易棣見過許丞相。”
許爲民並不着急迴應,而是悠悠擡起眼皮,將他從上到下認真打量了一番,心中暗道不好,溫家這小子竟然和駙馬裴逸是同一類長相,都是讓女子看了就挪不動步的樣子。
不同的是,裴逸的五官棱角分明,看上去還有幾分男子氣概。而這溫家的小子,長得比他女兒還要秀氣一些,水汪汪的眼睛,白皙的皮膚,看着就是要喫軟飯的樣子。
東方黑龍 https://power16888.com/
想到這,許爲民沉聲道:
“無需多禮,坐吧!”
然而,溫易棣坐下時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香氣,又讓他皺起了眉頭。許丞相清了清嗓子,用着教訓晚輩的語氣說道:
“男人,就應該有男人的樣子。別一天到晚就知道梳洗打扮,身上弄得比那大姑娘還香,讓人看了像什麼樣子?”
溫易棣知道他這是誤會了,卻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平日裏,他自然不會收拾得如此精緻。今日是準備去見許世歡,才特意給衣服上薰了些木香。
見溫易棣一臉呆愣地望着自己,許爲民以爲他沒聽懂自己的意思,索性直白地說道:
“咳咳,這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以色侍人終究不能長久,我說這話也是爲你好。”
看着溫易棣乖巧地點了點頭,許爲民一副沒眼看的樣子,心中暗道:
不光家世不行,腦子看起來也不夠用,光有張臉有什麼用?他女兒選男人的眼光,可真是膚淺得要命。
頭疼歸頭疼,許丞相卻沒忘記自己今日過來的目的。他刻意坐直了身子,拿出自己該有的氣勢,嚴肅地說道:
“要不是設宴的那日出了些意外,這些話我早就該和你說了。”
聽到許丞相提起那日發生的事,溫易棣的頭又低了幾分。他心裏清楚,沒有哪一對父母見過了那樣的場景,還會同意他與自己的女兒在一起。
“我接下來的話可能有些直白,如果你覺得被冒犯,可以當面提出來。我不希望你表面上答應得好好的,回頭又去跟世歡告狀。”
“我明白,您放心。”
溫易棣點點頭,鄭重其事地迴應。得到了肯定的答覆,許丞相也不再顧慮重重,將事先準備好的話說了出口:
“對於你這個人,我是沒有偏見的。你也知道,世歡和大多數女子不同,她會和男子一樣入朝爲官,不用非得找個家世比她好的男子。”
說到這,許爲民盯着溫易棣的眼睛,試探性地問道:
“我想聽你說實話,你是喜歡她這個人,還是想得到些什麼?投生在溫家,也不是你的錯。我好歹是個丞相,你若想給自己換個身份生活,雖然有些難度,也不是不可能。”
“但前提是,你得主動離開世歡纔行。”
說完,許丞相坐直了身子,只等着溫易棣的迴應。他心裏清楚,對於溫家,尤其是對於溫易棣來說,換個身份生活的誘惑有多大。
然而,溫易棣並沒給自己任何猶豫的機會,當即用無比堅定的語氣說道:
“喜歡,控制不住地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