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關老將軍設宴招待淑慧郡主等人。因爲有關家軍在,安全方面自然不用擔憂,不少人都在宴會上喝起酒來,大有一副不醉不歸的架勢。
許世歡也並未出言阻止,他們要在這裏休整幾天再繼續出發,就算今晚喝多了也不用擔心誤事。
唯一讓許世歡不滿的是,溫易棣沒有同她坐在一起,而是被軍營裏的那些大老粗圍了起來。他們並不知道溫家與朝廷背後的彎彎繞繞,只知道這牛羊的生意,是溫易棣牽的頭。
若是沒有賣牛賣羊賺來的銀子,現在別說宴請淑慧郡主,就連他們這羣人的溫飽恐怕都會成問題。
“溫大人,如今可有婚配啊?”
一名長着絡腮鬍子的壯漢突然給溫易棣倒了滿滿一碗烈酒,隨後打聽道。溫易棣並不想接他的話,於是接過酒碗,喝了好大一口,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赫州天氣寒冷,這裏的人喝酒主要是爲了暖身子,因此酒也就越釀越烈。一口酒下肚,溫易棣只覺得從嗓子眼一直到胃,一下子都燃了起來。
見他這副狼狽的模樣,周圍的將士都笑了起來,連聲道:
“溫大人,你這樣可不行啊,怎麼喝酒還不如個娘們!”
“就是!溫大人,你這樣在赫州怕是娶不上媳婦了。”
“溫大人,俺有個外甥女,今年十八歲了,那腚大的像磨盤一樣,你要是娶了她,不出一年就能給你生個帶把的!”
“魏老六,你胡咧咧啥玩意呢?就你那外甥女的體格子,都快趕上溫大人兩個了,你也真好意思介紹。”
“咱們別光顧着說話,來,喝酒喝酒!”
這酒,溫易棣本不想多喝。但相比於給他介紹姑娘,他還是喝酒吧。不知喝了幾碗,溫易棣發現自己明明坐在原地,可週圍的景象卻亂晃個不停。
他知道,自己這是喝醉了。
溫易棣向後一靠,找了個能看到許世歡的角度,緩緩閉上了眼。在這之後,任憑周圍的人如何喊他,他也不再回應。
“溫大人!溫大人醒醒!”
“行啦!溫大人這是喝醉了,讓他睡會兒吧!來,咱們兄弟幾個接着喝!”
說着,幾個人又暢飲起來。在他們忙着喝酒聊天的時候,溫易棣原本閉上的眼睛又緩緩睜開,癡癡地望着許世歡所在的方向。
只見她笑意盈盈,與關老將軍不知在說着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坐在一旁的程懷遠,還時不時給她夾幾口菜,親近的好像是一家人。
看着看着,溫易棣的眼睛就紅了。他不想讓身旁的人發現自己狼狽的樣子,只能將身子轉到衝牆的方向,然後閉上了眼。
眼淚像是知道這個角度不會被人發現似的,毫不猶豫地流了下來。他忽然覺得,自己今日又是洗頭又是換衣服的樣子,簡直可笑的要命。
畢竟,關老將軍今日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曾給過他,更別說同他們坐在一起喫飯了。
快到深夜,來參加酒宴的人基本上都喝多了,一個個搖晃着起身準備回去休息。許世歡與程懷遠雖然也有些醉意,可遠不到喝醉的程度。
他們將淑慧郡主、絲烏國使臣以及關老將軍分別送回去休息,這才騰出時間去尋溫易棣。兩個人足足找了一大圈,纔在牆角的一條長凳上尋到人。
許世歡走上前,發現溫易棣莫雙手緊緊抱着身子,濃密的眉毛微微蹙起,臉上還依稀可以看出幹了的淚痕。見他這副樣子,許世歡輕嘆一口氣,小聲道:
“溫易棣,醒醒,酒宴結束了。”
可溫易棣卻沒有醒來的意思,只見他將頭又往下挪了挪,又伸出一只手擋在了臉上,似乎正在苦惱有人打擾他休息。
沒辦法,許世歡只能轉過頭,衝着程懷遠努了努嘴,小聲道:
“過來!幫我把他弄回去!”
程懷遠一下子湊了過來,小聲問:
“弄哪去啊?咱們這好房間沒幾個,剛纔都被他們佔滿了,總不能讓他去跟將士們擠大通鋪吧?你那間屋子倒是還空着,就是太小了,他去了你晚上睡哪啊?”
許世歡轉了轉眼睛,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弄你那去唄,你的屋子不是挺大的嗎?睡倆人肯定沒問題。”
“睡倒是睡的下,可問題是我不想跟他睡啊。”
“有完沒完?不想跟他睡你就自己出去找大通鋪去!別廢話了,快點的!”
程懷遠知道,許世歡快沒耐心了。他只能苦着臉,準備將溫易棣揹回屋去。可誰知道溫易棣這傢伙醉的太死,身子不肯使一點力氣,背倒是能背起來,可沒走兩步就差點向後仰過去。
“你能不能行啊?程懷遠我告訴你,你今晚要是敢把溫易棣摔了,明天看我不打得你叫奶奶的!”
“我的姑奶奶啊!他自己不使勁兒能賴我嗎?我不背了,我抱,我抱他回去還不行嗎?”
說着,程懷遠一把將溫易棣抱了起來,朝着他屋子的方向走去。路上,程懷遠還在琢磨,他上次這麼抱人是什麼時候?
好像是很多年以前,他在永安城,抱的是個叫翠翠的姑娘。想到這,他又看了看懷裏的溫易棣,心想這算怎麼一回事啊。
好不容易將溫易棣弄到牀上,他氣還沒喘上幾口,就聽到溫易棣喊道:
“這牀怎麼這麼臭?四喜!快過來把被褥給我換了!”
說着,他竟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見這架勢,程懷遠瞬間衝了過來,一把抓住溫易棣的身子,要是晚了一步,他就得從牀上摔下來。
“我的祖宗哎!你怎麼這麼多事啊?我換,我換還不行嘛?”
他打開屋裏的櫃子,拿出一套新的被褥,動作麻利地將牀上的被褥換了下來,又哄着溫易棣乖乖躺好。做完這一切,他還將之前的被褥湊到鼻子上聞了聞:
“這也不臭啊?”
他又換了個位置,用力嗅了嗅。
“嘔……咳咳咳咳咳咳!”
連嘔帶咳好半天,程懷遠總算是停了下來。他將手裏的被褥一把扔到牆角,小聲暗罵道:
“媽的,剛剛那塊定是我平日放腳的地方。”
總算是忙活完了,程懷遠也累的夠嗆。他輕手輕腳地爬上了牀,準備挨着牀邊對付一宿。誰知他剛一躺下,溫易棣又喊了起來:
“四喜!我牀上怎麼有個臭東西?你趕緊過來,把這玩意給我丟出去!”
直到程懷遠被踹到地上,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溫易棣口中的臭東西說的竟是他自己!
牀上少了程懷遠,溫易棣可算是安靜下來,沒過多久就傳出規律的呼吸聲。程懷遠臭着一張臉,認命地抱起牆角的髒被褥,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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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男人,臭男人,不臭哪能當男人!”
程懷遠嘟囔了一路,心中的怒火總算是消了大半。他找了間將士們住的大通鋪,好不容易尋了個空位,上被褥便躺了下來,準備倒頭就睡。
可過了一會兒,他又猛地坐起身,心中暗道:
這味兒屬實大了些。
這一夜,程懷遠睡得無比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