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許世歡就明白外祖父爲何會讓鐵牛跟在她身邊了。他功夫高，力氣大，還有一張平平無奇的大臉。最爲重要的是，他執行起任務來從不含糊。
距離學考已過去三日，一大清早，永安城的門口便貼了一張告示，上面寫着通過此次學考的學生名字。
許世歡排在第一位，鄧宛瑜排在第二位，段青蓮排在第三位。對於許家和鄧家來說，通過學考算不得什麼大事。可在段家，段青蓮的地位卻猛然發生了變化。
段家的幾名庶子，都不是讀書的料。段如海有心爲他們鋪路，可幾年下來竟然連個考上舉人的都沒有。
可他萬萬沒想到，段青蓮這個不起眼的庶女，竟然能通過學考？莫非只有這個女兒，繼承了自己讀書方面的天分？
看着父親將段青蓮叫到身邊，親親熱熱地同她問話，段青禾氣得簡直要昏死過去。去女學讀書之前，段青蓮分明和自己一樣，只讀過女戒、女訓，怎麼短短几個月就有了通過學考的本事？
“父親，青蓮她一定是作弊了！咱們段家可不能因爲她被牽連啊！”
聽了段青禾的話，段如海的心裏也犯起了嘀咕。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段如海很清楚她的斤兩。要說她是靠着自己的本事通過的學考，他是真不信。
段如海瞬間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嚴肅問道：
“青蓮，你姐姐說的話可是真的？”
只聽“撲通”一聲，段青蓮結結實實地跪在了地上，說道：
“父親，青蓮沒有作弊，您要是不信的話，現在就可以考考我。”
段如海看着女兒瘦弱的身子，眼下發青的樣子，又想起府裏的管家說，二小姐最近這段日子都讀書讀到很晚才休息，終究是信了她的話。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爲父就考你幾個問題。”
聞言，段青蓮咬了咬下脣，勉強露出個笑來。她這些日子在讀書上下了苦功夫，私下又有三皇子找了大儒爲她押題，這才勉強通過了學考。她只希望，一會兒父親的問題不要太刁鑽。
“還跪着做什麼？趕緊起來準備準備。”
段如海的語氣頗有不耐，可縱是這樣也掩蓋不住他激動的心情。他的那幾個兒子，書讀得一塌糊塗，單是考個秀才就要了他們的命。
不過片刻功夫，段府從老到少都聚在了這裏，想要看看段青蓮究竟能答成什麼樣。段夫人更是一臉的不屑，她不信段青蓮這個從小就會傻喫傻笑的丫頭，能有什麼讀書的天賦。
可出乎意料的是，段如海一連問了三道題，段青蓮都中規中矩地答了下來。雖然有些細節的地方不夠扣題，可說出來的答案卻頗爲精彩。
三道題答完，段如海看她的眼神裏已經有了幾分驚豔之色。看來她這個庶女，在讀書上還真有幾分天賦。
“青蓮，雖然你通過了學考，這些日子也不用去女學了，但你在府裏也不能懈怠，知道嗎？”
段青蓮乖乖道了聲是。
“段青禾，你年紀也不小了，要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像今日這種情況，我不想再看見第二次，你可知道？”
段青禾氣得滿臉通紅，卻也不敢再惹怒父親，只能小聲說是。這一刻，她心裏涌出濃濃的不安。從小到大跟在她身邊的庶妹，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變得不一樣了。
回到房裏，段青蓮才發現自己的身上都溼透了。別人十年寒窗苦讀積累下的學識，豈是她努力幾個月就能趕上的？
李雲禮私底下爲她找了人輔導，還將各種類型的題目寫出了標準的答法，讓她死記硬背。拼上了半條命，還撞上幾道原題，她才勉勉強強通過了學考。
父親今日考她的題目，都是往年會試考過的題，段青蓮早都做了無數遍，自然能答上來。她還故意答得中規中矩，有些瑕疵，以免引起父親的懷疑。
顯然，段如海對她的表現滿意得很，似乎期待她來年的會試裏有更好的表現，能有個同進士出身。
可段青蓮知道，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想再進一步絕無任何可能。如今的她，只希望能讓父親多重視她一些。即便明年沒有考出任何名堂，也能走走關係爲她安排個職位。
畢竟，李雲禮已經跟她挑明，以他如今的能力，只能幫她到這一步。若是做得再明顯些，二皇子怕是會用他們之間的關係做文章。
雖然，許世歡回絕了當三皇子妃一事，但對她的態度卻比之前好了一些。接下來的這段日子，她要與許世歡和鄧宛瑜處好關係，日後說不準就有用得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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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以來，段青蓮裝了太久的傻，如今猛一動腦子還真有些不習慣。她並沒有太大的野心，只想平安度過這一輩子。
可李雲禮的身份，註定他不能一直這麼裝傻充愣下去。當他與李雲峯的爭鬥擺到明面上的時候，段青蓮希望自己能幫他一把。
等到李雲禮登上皇位的時候，她知道以自己的出身，坐不了皇后的位置。但她可以求李雲禮給她個儘量高的身份，讓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關府裏。
“小姐，參加學考的四人裏，只有那段青禾沒考過。”
聽着鐵牛彙報的消息，許世歡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緒。沒想到，這李雲禮遠比他看起來靠譜的多，還真讓段青蓮有了舉人的身份。
“去瓊鮮樓，找一個名爲四喜的下人，把這封信交給他，千萬別讓人發現你是關府的人。”
許世歡拿出一封信，認真囑咐。是時候把溫易棣叫來，與他細細商談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一想到晚上就能見他，許世歡的臉上涌現出一抹她自己也不曾察覺的笑來。
“小姐，你咋笑了，有啥高興事嗎？”
“趕緊送你的信去！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