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淑慧郡主一事,許丞相擔心李仙兒派人去找許世歡的麻煩,便讓她回相府住幾天,許世歡也只能乖乖聽話。
晚上,許爲民一回府,許世歡便纏了上來,想從父親這邊知道皇上和太后娘娘的態度。不出所料,太后沈氏將李仙兒訓斥了一頓,又罰她禁足七天,此事就算過去了。
畢竟,死的是個宮女,傷的是個皇商罷了。
“世歡,李仙兒她畢竟是個郡主,太后那邊已經責罰了她,此事就算過去了,你不可再提。”
聽着父親的叮囑,許世歡嘴上連連稱是,心裏卻打定了主意。她不僅要李仙兒付出代價,更要用她爲關家博一條出路。
她爹是個什麼樣的人,許世歡再清楚不過。在學識方面,許爲民無可挑剔,可在爲官上,卻少了些野心與魄力。
她接下來要做的事,若是讓許爲民知道,定會怒罵她一句瘋了,再從中阻攔。因此,她只能先探探外祖父關毅的口風,儘量避開父親這邊。
“父親,此事既然過去了,我待會兒便回關府,在那邊讀書清淨一些。”
許爲民想說爲何不多在家待幾日,卻在看到女兒的表情時打消了這個念頭,隨她去了。
當年,他與關山月成親不久,便發現妻子的心並不在自己身上。爲了留住她,許爲民鬼迷心竅,在避子湯上動了些手腳,這纔有了許世歡。
可漸漸地,他才發現關山月說自己不喜歡孩子並非假話,她每次看到許世歡時的表情做不得假。
一步錯,步步錯,直到有一天,許爲民意識到連他也開始厭惡自己的女兒,他才知道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他給大夫塞了銀子,藉着關山月生病的由頭,將許世歡送去了赫州。剛把許世歡送走時,許爲民覺得自己鬆了一口氣。可日子久了,他才發現自己越來越害怕面對許世歡。
八年後,許世歡又回到了許府。看着她從一個小胖丫頭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姐,看着她的性格與他們夫妻倆都不相同,許爲民的心裏只剩愧疚。
但他無法把話說出口,一旦選擇坦白,他在關山月心中的形象將不復存在。
“走了啊,不用送!”
許世歡衝着她爹揮了揮手,又去跟她娘說了一聲,便兩手空空地走出了府。外面的天氣冷得出奇,她將斗篷緊緊裹在身上,一路小跑就回了關府。
“鈴鐺!開門!你家小姐回來了。”
晚上路上沒人,許世歡也不用在意形象,扯着嗓子大喊。話音剛落,鈴鐺就打開了門,將許世歡一把拉進了府裏。
一進府,許世歡才發現關府燈火通明,看起來比相府熱鬧多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我不在你們就這麼開心?”
許世歡東瞧瞧西看看,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麼。鈴鐺卻一把拉住了她,往臥房的方向走去,邊走邊道:
“那哪敢啊,我的大小姐,這些東西都是溫公子剛剛送回來的。”
許世歡任憑鈴鐺拉着自己,好奇地問道:
“溫易棣送來的?他不是回溫家養傷了嗎?”
這次,鈴鐺並沒有回答她的疑問,而是將臥房的門一拉,一把將她推了進去,又順手帶上了門。
許世歡這才發現,溫易棣也在這裏,正坐在一臺四輪車上。
“你不好好養傷,怎麼來這了?”
許世歡邊說邊脫下身上的斗篷,依舊在一進門的地方站着,生怕將身上的寒氣帶給溫易棣。
“我……不想去溫家。”
溫易棣的聲音不大,許世歡卻聽得一清二楚。這般低落的語氣,定是發生了什麼。待身上的寒氣散得差不多了,許世歡才走了過去。
她隨手搬了把椅子,坐在溫易棣的身旁,輕聲詢問:
“發生什麼事了嗎?”
溫易棣擡起頭,臉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來,緩緩說道:
“他們知道我在宮裏出了事,然後我的爹孃帶着易安去了寺廟,說是要還願。他們怎麼能……怎麼能視而不見呢?”
許世歡早就知道溫家的態度,之前是怕溫易棣太過難受,纔沒跟他說這件事。她避開了受傷的雙手,輕輕握住溫易棣的手臂,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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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易安沒有,他是真的不知道你出事了。昨天晚上,他聽說你被淑慧郡主爲難,還派人去打聽了消息。知道你在相府,他不是一大早就來接你了。”
見溫易棣沒有任何反應,許世歡微微嘆氣,接着道:
“這件事是他們做錯了,可你要是因爲他們做錯了事而爲難自己,就太愚蠢了些。所有人都知道你傷的不輕,這幾日你就在府裏安心住着。”
溫易棣點點頭,看上去依舊興致不高。見他這副樣子,許世歡也不知能做些什麼,只能想個別的話題分散他的注意力。
“對了,你可知道有什麼方法能與赫州快速取得聯繫嗎?我有件急事要與外祖父商量一下。”
聽到有正事要做,溫易棣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不一樣。他仔細想了想,從身上掏出一枚骨笛,遞到了許世歡的手裏。
“溫家商戶遍佈全國各地,有緊急的消息都是靠海東青傳信。我剛剛給你的骨笛,只需吹一下就能喚來飛往赫州的海東青。”
許世歡聽了他的話,臉上瞬間露出笑容。因爲之前的牛羊生意,溫家的鋪子也在赫州開張了。她連忙起身,用她與外祖父才懂的方式寫了封信,在信的背面註明送到關老將軍的手裏,這纔打開窗子吹響骨笛。
片刻後,一只威風凜凜的海東青就飛了過來。許世歡連忙將書信綁在它的腳上,卻見它沒有飛走的意思,只能無助地看了看溫易棣。
見她這副模樣,溫易棣也露出了笑臉,從懷裏摸出一包魚乾,讓許世歡餵給它。海東青飽餐一頓,這才飛了出去。
做完這一切,許世歡將窗子關嚴,又坐到溫易棣的身邊,準備與他細說自己的計劃。要想讓李仙兒付出相應的代價,溫易棣也是這計劃裏重要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