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軍爺辛苦了,皇商溫大人聽說今年赫州天氣寒冷,特命小的前來送些東西,讓大家在這個冬至能過得開開心心熱熱鬧鬧的!”
說着,這位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小子便招呼手底下的人動起來,準備將馬車上的物資一一搬下來。
赫州的將士們,在這裏已經守了許多年,早就看透了人間冷暖。即便是永安城裏的平民百姓,見到他們這些守在赫州的小兵,也不見得會有個好臉色。
反倒是這些所謂的賤商,即便是有所圖,卻還是在冬至的這天送來了物資,說是讓他們好好過一個節。
他們沒有閒着看熱鬧,而是行動起來,幫着溫家的下人把馬車上的貨物卸了下來。甚至還有人看着那個年紀不大,卻明顯是這一羣人裏管事的小子親切道:
“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啊?”
聽到有將士和自己搭話,這年輕的小子顯得受寵若驚,畢恭畢敬地說道:
“軍爺,我叫溫有財,您要不嫌棄,直接喊我有財就行。這喊着喊着,財不就到您手裏了嘛!”
溫有財這話說得討喜,沒過一會兒,軍營裏就響起此起彼伏的招呼聲:
“有財,你今年多大啊?”
“有財,你也姓溫,和那皇商溫易棣是什麼親戚啊?”
“有財,你一會兒留下喫餃子吧!”
“有財……有財……”
不過片刻的功夫,溫有財已經和這幫將士打成了一片。
“各位大哥,我在永安城那邊還有生意要做,這次就不留下來喫飯了。等下次,下次我把家裏的生意打理好了再過來,一定陪各位大哥喝個痛快!”
一番客套話下來,溫有財好不容易纔抽出身,上了馬車就往回趕。
“程將軍,您看……”
程懷遠見人走了,才緩緩走了過來。他在永安城那些年,早就領教過溫家人行事的做派。若是他在場,不知道還要寒暄多久。
關老將軍剛剛派人傳了話,溫家若是送東西過來,接着便是。剛剛的馬車都用稻草蓋得嚴嚴實實,看不出裏面究竟裝了些什麼。
即便是被有心人發現,也想不出這皇商溫家爲何會與關家軍有聯繫。
“找幾個人,將這些東西的種類、數量都記錄一下交到我那邊,然後就分下去吧。”
聽到程懷遠這話,那名副將瞬間面露喜色。他剛纔草草地看了一下,溫家送來的都是些好東西。別說好好過個冬至,就算是過年也綽綽有餘。
程懷遠回到營帳裏,看着副將呈上來的明細,不由得皺起了眉。
棉衣、棉鞋、棉被、炭火、糧食、蔬菜、肉類……可以說樣樣都是將士們當下最需要的。
更何況,在每一箱東西的下面,還鋪着一層碎銀子。湊在一起,竟然有五千兩。溫家到底打得是什麼主意?
程懷遠跑到營帳之外,依稀可以聽到將士們傳來的陣陣笑聲。
“皇商?皇上?老子在這破地方守了半輩子,頭一次見到這麼多好東西,竟然是溫家送來的!”
“要我說,這人和人之間,哪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咱們當初來到這,不也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出人頭地。結果怎麼着?有誰能瞧得起咱們這幫臭泥腿子?”
……
程懷遠沒想到,僅僅是這些東西,就足以讓將士們對商人的態度都發生變化。他心裏只覺得不安,連忙去找關老將軍商議此事。
“懷遠,你對世歡當真沒有兒女之情?”
聽了程懷遠的話,關老將軍並沒急着向他解釋,而是把話題又扯到了他與許世歡兩人身上。這個問題,關老將軍已經是第三次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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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前兩次一樣,程懷遠還是回答沒有。
他幼時頑劣,身邊早早就有鶯鶯燕燕無數。後來到了關老將軍身邊,才發現自己在帶兵打仗上的天賦。他知道,若是選了這條路,就要做好隨時死在戰場上的準備。
因此,說到他的婚事,他也並不強求找一個與他情投意合的女子。他只希望未來的夫人能做到一個人把家撐起來,即便有一天他不在了,他的夫人與子女依然能把日子過得很好。
程懷遠相信,許世歡能做到這一點,甚至能做得很好。可他對許世歡雖然沒有男女之情,卻有兄弟之誼,甚至父女之愛。
他自認爲不是個好的夫君人選,他發自內心的希望許世歡能嫁個好人,最好能讓他沾點光。
聽着程懷遠這斬釘截鐵的回答,關毅可算是鬆了一口氣。他倒了杯熱茶,一把塞到程懷遠的手裏。看着程懷遠受寵若驚地喝了一口,這才放心開口:
“你可知道溫易棣那小子是個怎樣的人?”
程懷遠還沉浸在關老將軍給他倒了杯熱茶的幸福之中,猛一聽到這話還愣了一會兒。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
“克己守禮,滴水不漏。”
關老將軍試探並不滿意他的回答,又接着道:
“再詳細說說,各方各面的。”
程懷遠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來,將自己讀書時欺負溫易棣的事撿着重要的說了說。又提起上次他與許世歡在瓊鮮樓見面,溫易棣還專門進屋送了菜。
說起這事,程懷遠心中猛然一沉。他擡起頭看着關老將軍滿臉的笑意,心裏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溫家又是高價收購咱們的牛羊,又是送錢送東西,莫非是衝着世歡?”
關老將軍搖了搖頭,解釋道:
“非也,他這麼做,是爲了讓關家軍對溫家有個好印象。”
程懷遠這才放下心,他就說嘛,以溫易棣那種身份,許世歡要是想玩玩沒什麼問題,怎麼會放到明面上讓關老將軍都知道。
他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正準備問那溫易棣爲何要讓將士們對溫家有個好印象,沒想到關老將軍又開口道:
“不留個好印象,日後萬一世歡對他厭了倦了,想要始亂終棄,那豈不是連個幫他說話的人都沒有。”
咳咳咳……
咳咳咳……
程懷遠這一着急,竟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嗆了一下。待他調整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理順了呼吸,才用帶着顫音的嗓子問道:
“將軍,您剛剛說,誰對溫易棣始亂終棄?”
“許世歡啊!你還不知道吧,他們兩個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