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嚇了許世歡與程懷遠一跳。許世歡連忙坐直了身子，程懷遠則將她剛剛脫下的珍珠坎肩藏在了桌子下面，這纔開口：
“何事？”
“聽聞貴客光臨，掌櫃特來送菜！”
“進來吧。”
話音剛落，包間的門一下子就被打開。十幾名手裏端着菜的夥計魚貫而入，場面頗爲壯觀。
程懷遠看着桌上點的四個菜，心想這掌櫃的莫不是瘋了，送的菜比點的還要多上好幾倍。
再看那菜色，山珍海味，一應俱全。若是客人點了這些菜，怕是要花上百兩。
“久聞程小將軍大名，今日將軍遠道而來，溫某有失遠迎，還望將軍恕罪。”
只見溫易棣穿着一身素雅青衫，墨色的髮絲僅用一條絲帶半扎着，看上去瀟灑俊逸，令人移不開目光。
程懷遠見了，心中暗道這溫大公子幾年不見，變化竟如此之大，絲毫看不出小時候那副受氣包的樣子。
他目光在許世歡身上匆匆掃過，心想她這會兒裝什麼淑女，搞矯情的那一套，還不趕緊過來看美男。
若不是在外要注意形象，他真想把許世歡拽過來仔細瞧瞧，溫易棣一個男的都比她看上去溫柔多了。
“溫公子客氣了，說起來你我也有快十年沒見過了，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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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易棣早就發現許世歡來了這裏，自從那日許世歡與他說清楚了身份，兩人便再也沒見過面。
他眼看着程小將軍走進包間，又看到幾個面相兇惡的婆子走了出去。再看這包間的名字，心中已經有了推測，這程懷遠怕是許家選中的女婿。
溫易棣想過許世歡這幾日不再聯繫自己，是在不動聲色地表達她的態度，許家嫡女與他這個商人之子終究不是一路人。
但他沒想過再次看見她時，她竟是在瓊鮮樓裏與男人相親。難道她不知道這瓊鮮樓是溫家的產業？還是她根本不在乎相親的事被自己看到。
溫易棣知道，他與許世歡並沒有任何關係。許世歡去哪，做什麼，並不需要考慮他的感受。可此時此刻，他的心卻如何也平復不下來。
他想再見許世歡一面。
如果許世歡裝作不認識自己，那麼他就不會再打擾。如果她願意和自己說話，那麼溫易棣準備告訴她，只要她不嫌棄，他們可以當朋友。
他想告訴許世歡，雖然他身份低了些，可這永安城裏絕大多數的商鋪都是他溫家的。只要許世歡開口，打折、留包間、選新貨，通通不在話下。
溫易棣微微轉頭，看向許世歡的方向。她今日顯然好好打扮了一番，將原本就豔麗的容顏襯托的更加出衆。
只可惜，她連一個眼神都吝嗇於施捨自己，只是望着窗外沉默不語。
“程小將軍，這位是……”
既然這是許世歡的決定，溫易棣決心陪着她演下去。他裝作無意間望了一眼，隨後輕聲問道。
程懷遠似乎也沒多想，大大咧咧地回答：
“這是關老將軍的外孫女，前些年我在赫州受關家照顧不少，這許小姐也是我看着長大的，這次回來我就順便看看我這妹妹。”
別看程懷遠在許世歡面前不做人，可在外面說起話來還是有模有樣的。短短几句話，既說明了許世歡的身份，又說明了二人之間的關係。
若是兩人日後成婚了，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若是不成，今日見面就僅僅是做哥哥的順路來看看妹妹。
“許小姐。”
溫易棣只說了這三個字，低頭行了個禮，便不再多說。而程懷遠察覺到氣氛有些隱隱的尷尬，連忙介紹：
“世歡，這位是溫家的大公子，他家是皇商，有錢得很。我和他小時候還一起在學堂讀過書，他書讀的比我好多了。”
許世歡心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當初在書院是倒數第一名，是個人讀書就比你強。
可她望了溫易棣一眼，發現溫易棣裝出一副第一次見自己的樣子，於是輕聲道：
“溫公子。”
程懷遠與溫易棣又寒暄了好一番，許世歡卻一直沒有出聲，直到溫易棣帶着人從包間裏退了出去。
許世歡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冷冷地說：
“快喫！喫不完一會兒打包！這麼多好菜，浪費了太可惜。”
說着，她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喫起菜來。
程懷遠卻沒有動筷，直勾勾地看了許世歡許久，突然眸中一亮，道：
“老大！你是不是對溫易棣始亂終棄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許世歡塞了滿口的菜，被程懷遠這句話一嚇，竟咳嗽得停不下來。
程懷遠卻絲毫不擔心她噎死，而是繼續道：
“我肯定猜對了！我讀書的時候，沒少欺負溫易棣那小子。他要是看見我來了瓊鮮樓，不給我的菜里加點口水都不錯了，怎麼可能還送來這麼多菜？”
許世歡掙扎着給自己倒了杯茶水，邊喝邊翻白眼，好不容易纔緩了過來。
而程懷遠對她視若無睹，繼續道：
“剛纔我說你是我看着長大的妹妹，換作旁人都會把眼睛往你身上掃兩眼，就算是那幫老古板的文人，眼神上也會有些許變化。可溫易棣那小子的眼神，分明是在躲着你。”
許世歡剛想說程懷遠想多了，可誰知程懷遠直接走了過來，圍着她轉了一圈，然後道：
“大哥，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幾年我好不容易學好了，不嫖不賭了，你又迷上這些？”
他又一把將許世歡按在凳子上，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
“溫易棣這小子好看是好看，可是看那樣他就是個玩不起的。這玩男人和玩女人都一樣，最怕遇上這種走心的，甩不掉。”
許世歡本想開口罵他幾句，可一張嘴，說出口的話卻變了樣。
“那你說，遇到這種事該怎麼辦？”
程懷遠瞬間換上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緩緩道：
“那就別考慮那麼多，跟着你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