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和十年,女帝許世歡放權於羣臣。自此,舉國大事小情皆由各部臣子處理,無需再經過女帝的同意。
每年年末,新設的監察部會對全年各部政事處理情況進行考評。考評爲優者受獎,來年有望升官。考評爲良者不受賞,若無意外則維持原有官職。
考評爲差者受罰,除罰俸外還需寫下檢討。若明年考評仍爲差,則處以降職處理。消息一出,全國上下震驚不已。
“娘,我想種地,我不想讀書。”
農戶家的孩子嘴裏說着拒絕的話,卻還是被自己的孃親硬生生地拉到學堂去。
“乖,聽話,先讓那夫子看看,你是不是讀書的料。就算不適合讀書,認幾個字,以後做點生意也行啊。”
“左右這讀書也不用花錢,一天還能管兩頓飯,你就去試試吧!”
得益於許世歡這些年的努力,在萬和國讀書識字不用花一兩銀子。原本不打算讓孩子讀書的家庭,現在也主動叫着家裏的孩子去學堂。
李澤天也不例外。
她今年十一歲,已經考中了秀才,在讀書上頗有幾分天賦。若是在十幾年之前,想要出人頭地,就要想方設法進入翰林院,爭取在皇上那留個好印象。
可現在,許世歡已經放了權。想要在朝廷上混出些名堂,唯有靠個人的努力。因此,聽到女兒以進入工部爲目標時,許世歡並沒有給她潑冷水,反倒鼓勵起女兒來:
“工部可是個給老百姓做實事的好地方,往小了說,這萬和國大大小小的改變,都是出自你的手裏。往大了說,這老百姓的幸福,通通由你決定。”
李澤天瞥了孃親一眼,不耐煩地說道:
“得了吧,您就別在這忽悠我了。我這是怕您和我爹靠不住,才準備靠自己闖出點兒名堂。再說了,我去工部,是因爲工部跟人打交道少一些,沒有那麼麻煩。”
這幾年,許世歡和溫易棣在赫州過起了平淡的日子。不知道他們兩個身份的人,還以爲他們只是對相貌出衆的夫妻。
“什麼叫靠不住?那是你沒直接跟我和你爹說。你要是說了,你看我倆靠得住靠不住。”
許世歡一臉不服氣地說着,早知道這兵權如今還捏在她的手裏,怎麼到了女兒這,她和溫易棣就指望不上了?
“算了,用不着!我去讀書了,您和我爹好好玩吧。”
李澤天邊說邊走,一會兒就沒了蹤影。留下許世歡在原地,一臉的無奈之色。見她愣在原地不動,溫易棣連忙走了過來,追問道:
“你在這兒愣着做什麼呢?女兒早都回書房溫書了。”
見許世歡輕嘆一口氣,溫易棣瞬間猜到了她在發愁些什麼,連忙勸道:
“你該不會是因爲女兒說咱倆靠不住才這樣吧?我跟你講,都是軍營裏那些個大老粗,沒事就跟澤天說,她本該是女帝的命,誰知道咱倆想不開,沒有把帝位傳給她,才害得她現在還得苦哈哈地讀書。”
“換作別的孩子,早就怨天怨地了。澤天現在就是嘴上跟咱們抱怨抱怨,私底下還是努力讀書,你別往心裏去。”
聽溫易棣這麼說,許世歡心裏好受了一點,卻還是嘴硬道:
“我往心裏去什麼?我又不欠她的。當初要不是爲了賭那些人的嘴,我都不打算生她!她倒還嫌棄上我了。”
可話雖這麼說,許世歡的眼睛卻止不住地往書房的方向跑。糾結片刻,她還是快步走到書房外,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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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在讀書上遇到什麼困難,大可以來問我,你娘當初可是探花郎!要不是看我長得太好,說不準狀元也會給我噹噹!”
安靜,令人尷尬的安靜。見女兒沒有迴應自己的意思意思,許世歡伸了個懶腰,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衝着溫易棣走去。
“走吧!跟我出去溜達溜達!這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做長輩的沒必要瞎摻合。”
聽許世歡這麼說,溫易棣心中暗道他們現在說這話是不是早了點。可他不敢惹許世歡不快,只能乖乖跟在許世歡的身後,一同去遛彎了。
如今的赫州城,一片繁華景象。沿街吆喝的小販,周圍林立的商鋪,看起來與永安城到有幾分相似。
兩個人一直走到了一處小小的餛飩攤,坐在熟悉的位置上,異口同聲道:
“老闆!來兩碗餛飩。”
胖乎乎的老闆動作麻利地煮了兩碗餛飩,端到兩人面前,並主動找位置坐了下來,寒暄道:
“你倆可有些日子沒來了,嬸子我很是惦記啊。怎麼今日沒見你家女兒過來呢?”
許世歡喝了口餛飩湯,這纔不緊不慢地開口:
“孩子大了,跟我倆正鬧彆扭呢。這餛飩,她可就沒有口福咯。”
那嬸子笑了笑,不經意地說道:
“孩子嘛,總要經歷這個階段,咱們做爹孃的應該多理解纔是。要我說,你們倆不如趁着這個機會,過點兒兩個人的平靜日子,多來光顧光顧我的小攤。”
溫易棣聽許世歡和攤位上的嬸子說着話,只是偶爾笑笑,並不怎麼插嘴。他天生是安靜的性子,之前是做皇商迫不得已,才逢人便說吉祥話。
如今沒有了這樣那樣的顧慮,他終於不用再勉強自己說話,而是靜靜地守在許世歡的身邊。
一碗餛飩下肚,許世歡覺得渾身抖熱了起來。她牽住溫易棣的手,同賣餛飩的大嬸笑了笑,便起身離去。
兩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心裏莫名就想起之前的事,不由得感慨道:
“這日子真是不禁過啊,一眨眼咱倆都三十多了。”
“是啊,再過幾年,澤天她就和當初的咱倆一樣大了。”
“不過,我好像和我娘性格越來越像了。和澤天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看她這裏不順眼,那裏也不順眼。然後,我就控制不住想要嘮叨她。”
“你說,人是不是到了一定的年紀,性格就會變成父母當初的樣子。而澤天也像當初的我一樣,對自己的母親多有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