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潯給商渺打電話，一開始只是說一些工作的事，小艾的合同簽了，還有南城那邊的工作進度。
後來他就問，“我聽說盛聿在那邊是嗎？”
商渺一頓，她現在其實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謝潯，尤其現在謝潯問到了盛聿。
但她還是做不到騙謝潯，只能低下眼瞼，如實回答：“嗯，他和商厭有合作。”
“所以他去找你了。”這句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商渺沒有否認，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應答。
謝潯也沉默，片刻後他又出聲，只是聲音聽起來緊了些：“前段時間，你住的街區有變態出現，你……是因爲他在嗎？”
他說的是之前那會，他說要過來陪商渺，卻被商渺直接拒絕的事。
商渺眼裏的情緒複雜又洶涌，她不知道該怎麼和謝潯解釋。
說實話，她已經快三十了，早就已經過了那種純情年代。謝潯之前給她的幫助很多，商渺不可能沒有絲毫的感動和察覺。
可是……
她回頭，隔着窗戶看了屋裏一眼，剛好看到小桑果在和盛聿一起玩玩具的模樣。
小姑娘已經比之前大了很多，雖然五官仍舊稚嫩，但是和盛聿真的很像，尤其是在一大一小坐在一起的時候，那種感覺就更明顯了。
任由是誰都能看出來，他們是父女。
有時候商渺也不得不承認，血緣關係的厲害。
那邊，謝潯一直沒有聽到她說話，終究是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謝潯聲音磁性溫柔，他說，“我會尊重你所有的決定，只要是對你有好處的。”
商渺聽着他的語氣，心裏是說不出來的難受和憋悶，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是我的問題。”
“爲什麼這樣說？”謝潯問，“難道就因爲盛聿去糾纏你，你就要對我覺得抱歉嗎，商渺，你不能這樣想，你總是覺得什麼都是你的問題。”
和謝潯的電話結束以後，商渺的情緒並不好，她在院子裏站着，都還有一種茫然無措的感覺。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盛聿低沉嗓音：“誰的電話，怎麼接了以後心情還不好了？”
商渺回眸，看見謝潯抱着小桑果在，她眸光微垂，什麼都沒說，直接轉身回了屋子。
午飯商渺也沒有喫，她沒有胃口，就坐在書桌前看着自己的工作報表發呆。
“在想什麼呢，大晚上的還不睡？”
南城，謝潯站在陽臺上，看着外面的天。
天空一片漆黑，只有城市上方的霓虹能點亮一些色彩。
這幾年因爲環境污染的原因，在城市裏基本上很難看到星星，宋桀拍了下謝潯的肩膀：“又在憂鬱什麼呢？”
謝潯瞥他一眼，“沒有。”
宋桀輕笑，“行，你說沒有就沒有，就是我聽謝瀲說的，阿姨最近的病情好像又在反覆了，真的嗎？”
宋桀是少數的見過謝潯媽媽的人，而且還是在她沒有得精神病之前。
宋桀記得，那是一位很漂亮溫柔的女人，謝潯的面容就是隨了她。只是世事無常，誰都沒想到，那樣漂亮的一個女人，最後會成爲精神病，被強制送出國。
提及母親，謝潯的眼神有些暗沉了，母親一直是他心裏沒法觸及的傷疤。
謝潯的幼年其實很幸福，雖然他的父親總是工作很忙，可是有母親有姐姐還有爺爺奶奶，他一直以爲這樣的快樂會延續到他長大。
直到後來，一個女人帶着謝程找上門，哭的悽悽慘慘的跪在母親面前，然後當着母親的面一頭撞在了牆上。
那個女人雖然搶救回來了，但是母親卻因此被嚇出了病，而後一夜之間彷彿所有的事情都變了。
謝程被接回謝家認祖歸宗，母親被確診精神病強行送進精神病院，還是謝瀲拼命攔下，請求外公他們把母親送到國外治療。
謝潯那會不明白謝瀲爲什麼一定堅持要母親出國，後來才懂母親如果不出去，可能也活不到現在。
他擡頭看着天，灰濛濛的，什麼都看不清。
他以前覺得商渺和他很像，他們身上都揹負着某種無法言說的枷鎖，所以他在看到她遇到困難的時候，總是很樂意幫助一把，就好像是在幫助自己一樣。
可是太像的人，又怎麼會走到一起呢。
而且他自己，真的還有喜歡一個人的自由嗎？
謝潯低頭，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
他有一個隨時都可能會發病的精神病母親，並且這個病還是遺傳性的。
他本來就不該連累任何人。
所以他哪怕深知自己對商渺的感情，也從不敢越界。
謝潯自持，至今爲止做過最出格的事，大概就是給商渺做了一罐又一罐的檸檬糖。
盛聿連續幾天都會過來，每次手裏總是帶着給小桑果的玩具。
他也是算準了的，箱子裏裝着一些，手裏必然還要拿一個小桑果喜歡的，所以每次商渺還沒開門，小叛徒就已經先眼巴巴的看着了。
新上任的阿姨挺不錯，帶着孩子的時候也算用心，加上盛聿每天都會過來，商渺就算再不願意，心裏也放心一些，開始回去上班。
她一段時間沒回去上班，卓珊開玩笑說，“我們還在猜你是不是去度蜜月了沒告訴我們呢。”
商渺：“比起度蜜月，週五開會討論的策劃案你可以提交上來了。”
她這幾天是沒有來公司，但是一直遠程辦公，項目都跟得上的。
回家的時候，盛聿照例在公司樓下等她，只是商渺這幾天都不太願意搭理他，他也不惱，就跟在商渺身旁，手裏還拿着一束做過防過敏的花，和給小桑果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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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不能厚此薄彼，她有的你也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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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渺停住腳步，聲音很淡：“她是你女兒，你給她買玩具我沒有權利阻止，但是你並不用給我買，我不需要。”
盛聿看着她：“可是我想給你。”
商渺直接走了，回家的時候路過一個玻璃櫥窗的店鋪時，她無意看了一眼，卻忽然看見他們身後似乎跟着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