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渺回到別墅以後仍舊渾渾噩噩,腦袋裏怎麼也揮不去醫院裏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噁心。
想吐。
後怕。
種種情緒一起糾纏着往上冒,把她壓的很難呼吸。
導醫臺的護士遞過來的登記冊上,盛聿兩個字忍不住的放大,最後將眼前的一切都渲染成了黑色。
緊接着是幼兒的哭聲和女人的啜泣。
商渺在窒息中清醒過來,窗外天光還大亮着,她坐在牀頭,腦袋空白了會,反應過來現在才下午四點。
謝潯帶她回來那會已經要中午,她腦袋裏亂七八糟,什麼都沒說直接上樓,結果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她按了按太陽穴,起身下樓。
很意外,樓下曲然然他們都在,就連林雅跟晏書錦也過來了。
聽見她下樓的聲音,衆人皆是擡眉,林雅打量着她,眼裏的心疼不是演的:“怎麼回事,怎麼你過了個年還瘦了這麼多?”
林雅的狀態其實也沒那麼好,明顯比之前瘦了一圈,眼眶下的黑眼圈也很明顯。
她只顧着看商渺,完全忘了自己的情況。
“渺渺。”晏書錦溫潤的開口,他關切的問道,“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謝潯說你上午的時候情緒很不好。”
商渺唐篩出問題的事情,他們都知道了,上午謝潯帶着商渺回來,兩個人臉色一個比一個差,他們也就不敢多問。
商渺聽到晏書錦的話,身子微微一僵,說實話,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只是難免又想到醫院裏的場景,身子忍不住輕顫。
林雅輕嘖一聲,她直接拉着商渺坐下,“我跟你說那醫院不行的,我舅媽之前在那個醫院做手術,明明是闌尾,結果一直說她是腸胃炎。”
“聽我的,趕明兒我帶你去別的醫院,讓我表姐親自給你檢查,她是婦產科醫生,絕對沒問題哈!”
林雅一直都是元氣滿滿,似乎這些在她眼裏都不算什麼事。
與此同時的GT酒吧。
齊頌閒庭信步般從外面進來,他在一個卡座停下,將手裏的車鑰匙直接往桌上一扔,饒有興趣的問道,“不是,你讓我給你查那些事做什麼?醫院裏的事,我哪有那麼熟悉,你要查這個,不是應該去找晏書錦嗎,他家擱這方便熟人多。”
盛聿坐在那裏,整個人都陰沉的很。
他頭頂上亮了一盞壁燈,本來應該讓他的表情更加清楚些,然而現在卻反而襯托得他黑眸幽靜,像是覆了一層寒冬的霧。
令人無法忽視的孤寂與沉頹。
齊頌臉上的漫不經心收了回去,他在盛聿對面坐下,“出什麼事了?”
盛聿眼瞼微擡,眸光寒凝,他問齊頌:“什麼時候能有結果?”
齊頌:“三天後吧。”
“好。”盛聿點頭,黑眸彷彿是一處深淵,帶着他人無法看透的情緒:“無論是誰做的,你都要告訴我,就算是他們,也一樣。”
齊頌一愣,盛聿這意思,分明是已經有懷疑對象了。
–
林雅說要給商渺約其它醫院的檢查,動作很快,當晚就直接約了她表姐。
商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只是聽到林雅告訴她時間以後,下意識的摸了下自己的肚子。
她的小腹其實還是很平,和其他有孕肚的孕婦比起來,完全不一樣。
“其實你想那麼多也沒用,至少我覺得你可以確定一件事,就是你捨不得這個孩子。”曲然然拍了拍商渺的胳膊:“想開點,說不定事情根本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
不過商渺還沒來得及再去檢查,倒是又有意想不到的人找了過來。
盛滄海在電話里約她見面。
他言簡意賅,不容置疑。
商渺對盛滄海的邀約,多了分慎重。
跟何穗的刻薄不一樣,盛滄海心思很深,手段殺伐果決,身上是日積月累的威嚴和沉肅。
坦然說,商渺從到凌華和盛家的那幾年,除非是必要,否則她都很少去接觸盛滄海。
到和盛滄海約定好的地方時,才發現他已經到了,一個祕書模樣的人站在他身旁。
看見商渺,盛滄海也不廢話,直接指着桌上的一張檢查報告說道:“你的孩子是個畸形兒,你打算留下來?”
商渺赫然擡眸,她看向盛滄海。
盛滄海面容古板肅穆:“我不想耽誤時間,你也應該知道我的目的,孩子打掉,離開津南。”
還是一樣命令一般的語氣,商渺都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一句話。
她看向桌上的那張報告單,是她的那份唐篩結果,上面的數據再看一次,她也仍舊覺得心口一陣擁堵窒息。
但她還是努力讓自己恢復平靜,“盛董事長,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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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自己都說過孩子不是盛聿的,那就別留着了,何況這還是個不健康的孩子。”盛滄海看着商渺,鷹隼似的眼眸盯着她,帶來濃重的壓迫感。
盛滄海:“你還很年輕,未來還有很大的前途,沒必要在這件事情上浪費時間,不是嗎?”
他詞句像是在勸解,然而語氣裏始終帶着上位者居高臨下的微壓。
商渺的掌心慢慢攥緊,她深呼吸了才緩緩說道,“盛總,您既然知道孩子不是盛聿的,所以它是不是健康的孩子,您無權過問,更沒有資格來告訴我應該怎麼做。”
盛滄海眉心收攏,是個明顯的不耐煩表情,他沉沉的看着商渺,“規避風險是每個商人的本能,也許你也應該再學學!”
他話音落下,給旁邊的祕書使了個眼色。
祕書將一份合同的複印件放在商渺面前。
商渺看着合同上的日期,是幾年前,她剛到凌華兩個月的時間。
商渺莫名眼皮一跳。
隨即她翻開了合同的扉頁,逐漸,她臉色開始不正常的發白,直到最後,她驀然瞪大眼睛,起先是茫然,隨後化成不可置信。
盛滄海似乎很滿意她的表現,他眼裏逐漸浮現出一抹輕慢,他問商渺,“學會了嗎?這份合同,只要我想,我能讓你在裏面待一輩子別想出來!”
他點了點旁邊的報告單,語氣陰冷寒涼,“法院的傳票,還是你肚子裏的畸形兒,你只要不蠢,就知道怎麼選。”
嗓音森然陰沉,意思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