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裏光線很暗,盛聿整個人都隱在陰影之中,齊頌盯着他看了好一會,不耐的伸手抓了把頭髮:“你別跟我開玩笑。”
盛聿這才擡起眼皮,他靜默的看向齊頌,聲線沒有起伏的問:“什麼玩笑?”
齊頌看着他,欲言又止,末了,還是悶了半杯酒直接說道,“你和商渺,到底怎麼回事?”
和他們交好的人都知道盛聿跟商渺鬧的不愉快,不只是現在,而是很久之前就是。
盛聿對商渺的冷淡,很多人都以爲是他玩膩了,所以想換人。
但只有齊頌知道,盛聿曾經是真打算和商渺求婚的。
但也就是那會,纔會聽到商渺和盛滄海的對話。
商渺信誓旦旦的和盛滄海保證,她不會和盛聿結婚,她說只會安分守己的做盛聿的祕書。
僅此而已。
盛聿多驕傲啊,商渺話都說成這樣了,他又怎麼可能會再貼上去。
齊頌記不清當時盛聿手裏的戒指被怎麼處置了,只是依稀記得,那之後他和商渺之間的關係就慢慢淡開。
今晚的酒吧聚會,本來是一個朋友生日,沒多久,周圍人又熱鬧起來。
齊頌的問題,盛聿沒回答,他也不再問。
只是想起什麼,又恢復成那種漫不經心的表情,端起酒杯往盛聿杯子上碰了下,淡淡提醒他:“周沅最近和一些人關係走的挺近,聽說和不少人都在打聽你,我也見過幾次,挺聰明一女人。”
盛聿嗯了聲,齊頌知趣的轉移開話題,他問盛聿:“滬市那邊順利嗎,何家人最近動作挺大的。”
盛聿眉心不由得沉下去,齊頌往後面沙發上一靠,嘖聲開口:“我現在都沒想明白你爸怎麼想的,怎麼就能爲了何家把你踢出總部,現在你想回去恐怕難上加難。”
盛聿的眸光在酒吧暗沉又斑斕的燈光幽深冷寂,他沉默半晌,才說道:“再難又怎樣——”
那些東西都還在總部,他總要拿到手纔行。
商渺在別墅又休息了幾天,謝潯才同意她開始工作。
滬市那邊傳過來的近況一直有吳憂和蔣穎在通知她,要提交到紅瀾的方案也在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停修改。
從那天晚上商厭打電話過來以後,商渺和他就再沒有聯繫,甚至連商昊生也一下子都沒有再聯繫商渺。
而宋音音那邊,確實被保外就醫了。
晏書錦打電話告訴商渺,李燕南和周國兵都已經出院的時候,商渺正在和林雅一起喫午餐。
她最近反應又來了,聞不得氣味重的東西,一聞就吐。
晏書錦說:“李燕南申請要見你,嚴隊讓我問問你的意見。”
商渺想也沒想就拒絕了,然而晚上的時候,晏書錦又打電話過來,說李燕南強烈要求要見商渺,甚至到了爲此不惜自殘的地步。
商渺第二天過去看守所的時候,路上的霧氣都沒散,臨近過年,溫度也很低。
謝潯把她送到門口,商渺沒讓謝潯陪她進去,她有預感,她和李燕南的見面或許真的就是最後一次了。
李燕南身上的傷口還沒好完,本來她還可以在醫院養傷,聽說是她自己主動要求提前出院。
但和商渺想的不一樣,
李燕南的狀態看上去和之前差別很大。
她身上雖然帶傷,整個人也頹敗低迷,但狀態卻截然相反。
沒了那種既癲狂又悽苦的感覺,反而多了幾分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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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裏的渾濁和虛浮也散開許多,她就那樣安靜的坐在輪椅上看着商渺。
商渺也安靜,只是看着李燕南。
半晌後,李燕南動了,她輕輕嘆了口氣,嗓音沙啞的說道:“渺渺,你心裏很恨我吧?”
商渺看着她沒說話,李燕南似乎本來也沒指望她回答,她自己頓了頓說道:“你恨我是應該的,我在醫院的時候老是做夢,一直夢到你小時候纏着我要糖喫,那時候多可愛呀。”
她一邊說着,臉上還露出些回憶的感慨來,“我還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換牙齒,我不允許你喫糖,你就自己拿壓歲錢買糖,因爲害怕被我發現,結果一個下午吃了三斤糖。”
李燕南說着說着,眼角有淚光閃爍,她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又一次看向商渺。
她說的這些,商渺都記得,或者說,關於小時候的回憶,每一件商渺都記得很清楚。
只是現在再被李燕南提起,商渺心裏卻又覺得好像也沒什麼波動。
她問李燕南:“你想說什麼?”
李燕南眼裏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但她不再像之前那樣失聲痛哭,而是讓眼淚靜默掉下。
模糊的視線,慢慢讓現在的商渺和小時候那個依偎在她身旁的小姑娘重合起來。
李燕南心裏一澀,哽咽着說道:“渺渺,是我欠你的太多,如果有機會,以後我都會還給你。”
“我只希望,你……”李燕南話說到一半,又默默停了,嘴巴好幾次啓合,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李燕南最後說了很多,大多都是在懷念商渺小時候的事,有些事情久遠的連商渺自己都記不住。
直到要離開的時候,李燕南才叫住她,這次語速比之前都要沉重許多。
她也只說了一句話:“以後你就當我死了吧,有我這個媽,挺丟人的。”
商渺腳步一頓,她回眸看了李燕南一眼,還是轉頭出去了。
甚至連一點猶豫都沒有。
出去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太陽散了霧氣,溫度也更暖和。
謝潯在等她,見她出來,什麼也沒問,直接開車離開。
“謝瀲訂了一家餐廳,讓我們過去喫飯。”
商渺問,“她之前不是說要去滬市嗎?”
“去了已經回來了。”謝潯說又問商渺,“我聽林雅說,你過年想去春城玩?”
“那邊挺暖和的。”商渺說道。
謝潯點點頭,“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是在春城,確實是個好地方。”
商渺輕輕的笑了下,她看着窗外倒退的風景。
李燕南帶過來的沉悶心情,彷彿也隨着窗外的風,慢慢散去了。
謝潯一路開車到謝瀲說的餐廳,去了才發現是之前他們喫過的一家泰餐。
而且在進門的時候,還很巧的碰上了幾個熟人。
齊頌、周雋淮,還有幾個也挺熟悉,但商渺叫不上名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