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慧鬆口，商渺應聲點頭跟着她去了咖啡廳。
“說說吧。”鍾慧看了眼時間，定神看向商渺。
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張筱見狀，立馬拿出記事本，也認真的看着商渺：“商小姐，請你說一下具體的情況。”
商渺神情鄭重，她落下眼瞼，盡力組織語言，用最明瞭的話語將事情的經過告訴鍾慧。
她說完頓了頓，補充道，“鐘律師，所有的證據我都有，我的話也都是真的。”
鍾慧擡眼，目露審視：“既然你證據確鑿，又爲什麼一定要我來，如果你說的都是事實，這場案子誰來都會是一樣的結果。”
“因爲對方請的律師是梁齊。”商渺眼裏沒有半點被人揭穿的窘迫和驚慌，她目光敞亮乾淨：“梁齊律師最擅長翻案，我不能冒險。”
鍾慧沒說話，她看着商渺。
眼裏人就帶着審視和打量，像是並不相信商渺說的。
商渺心裏其實也緊張，她微不可察的絞着手指。
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她不能冒險，機會就這麼一次。
她挺直了脊背，受着鍾慧的打量。
鍾慧這人和她的名聲一樣，很嚴肅，板着臉一點情緒都沒有，說話做事的時候也帶着股雷厲風行的勁兒。
商渺抿抿脣開口：“鐘律師，您的任何條件我都可以答應，只要您願意幫我打一場官司。”
她眼神真誠，帶着令人不易發現的懇求和期待，鍾慧看着她好一會，才終於說道：“下午兩點十分把案子的具體資料送到律所，過時不候。”
她說完就起身離開，動作迅速又幹淨。
“老師很討厭沒有時間觀念的人，你最好快點回去準備。”張筱離開之前，小聲的在商渺耳邊提醒了一句。
商渺這才反應過來，只是鍾慧和張筱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她在原處坐了下才反應過來，隨即立馬起身回去。
那些資料都放在別墅，她還要回去拿。
只是南方律所在城東南，本來就和這邊相反，而且她還要先回一趟別墅，所以等再到南方律所的時候，就已經兩點了。
跟她一起來的還有林雅，她回去那會林雅在客廳打遊戲，知道她趕時間，當即就說送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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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鍾慧在看過資料以後，沒考慮多久就答應了，直接讓商渺去辦理手續。
商渺的心終於平復下來些，林雅好奇的問帶路的張筱，“鐘律師原來這麼好說話嗎，我還以爲她肯定會找理由推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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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筱說：“估計是因爲梁齊，老師一直想和他打一場。”
商渺並不在乎鍾慧是爲了什麼願意接下案子，只要她願意來打這場官司就行。
直到在律所都辦理好手續，商渺跟着林雅出去，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請到了鐘律師，現在能放心一些了吧？”林雅笑着問商渺，然而商渺還沒說話，晏書錦的電話就來了。
他只有一句話：“李燕南自殺了，現在已經被送到醫院。”
商渺猛的一驚，手機差點沒拿穩，多虧林雅在旁邊扶了她一把。
趕到醫院的時候，晏書錦和幾位警察都在，商渺看見商渺過去，晏書錦面露難色：“渺渺，你聽我說，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李燕南可能真的神經出現問題了，目前還在檢測之中，你……”
他話沒有說完，但商渺卻知道是什麼意思。
如果李燕南真的被判定爲精神有問題，那宋音音完全可以說是她誣陷。
商渺攥了攥掌心，她覺得腦袋有些發暈，但還是強撐着說道：“我進去看看她。”
李燕南在病房裏，腦袋上纏着一大塊紗布，據說是她自己用凳子砸的。
她嘴裏唸唸有詞在說什麼，商渺走進了才聽見是“我錯了。”
李燕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完全沒有感受到商渺的出現，商渺垂目看着她，好一會纔出聲：“李燕南。”
李燕南停了下，掰着的手指頭輕輕顫抖着。
“我知道你在裝。”商渺看着她，在病牀前停下。
李燕南手顫抖的更厲害了，她嘴裏喃喃的聲音更大，彷彿在故意壓過商渺的聲音一樣。
“李燕南！”商渺看見她這樣，猛然拔高了語調。
“你現在裝瘋賣傻有什麼用？！”
她才從鍾慧那裏出來，信誓旦旦的和鍾慧保證了證據確鑿，李燕南卻突然來這麼一出。
商渺看着李燕南那畏縮的模樣，心裏氣血翻涌，她好想扒開李燕南的腦袋看看裏面到底裝了什麼！
然而下一秒，李燕南突然就從牀上爬了起來，她跪在商渺面前，顫顫巍巍的拉着她的手：“渺渺，渺渺，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商渺看着李燕南，心裏的那股火氣還沒有消下去，就見李燕南一巴掌又一巴掌狠狠的甩在自己臉上，她木訥的乞求着商渺：“我求你原諒我，渺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是我害了你，害了桃桃，也是我害了我爸！”
“都是我做的，是我應該死，我罪該萬死……”
說到最後，李燕南慢慢停下動作，又開始把自己蜷縮起來。
說起來也可憐，李燕南已經滿頭白髮，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了三十歲不止，她縮在牀上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然而商渺看着她，心裏卻沒有多少漣漪，更多的是一種無名怒火。
李燕南現在知道她錯了？
那有什麼用，因爲她的蠢、她的自私，外公已經沒了！
商渺冷眼看着她痛哭流涕，什麼都沒說，轉身出去。
晏書錦等在門口，看見商渺出來，低聲問：“你還好嗎？”
商渺沒說話，手機屏幕直接亮起。
她沒看是誰的電話，抿着脣到一旁去接電話。
她現在心情並不好，很需要安靜。
剛走到醫院拐角，低沉隨性的嗓音就順着電波傳過來。
盛聿問她：“你去找鍾慧了？”
商渺默然，“你怎麼知道？”
盛聿把玩着手裏的筆，看着窗外的藍天，聲音沒什麼語氣的說道：“凌華最近的法務在洽談南方律所，是鍾慧在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