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渺站在房門口，清亮的眼睛裏像是能一眼望到底。
她淡定的接受着盛聿探究的眼神，他直勾勾地看着商渺，像是想從她眼裏挖出什麼證據，好否決掉她說的話一樣。
只是商渺卻沒給他這個機會，她撇開視線看向盛聿身後的那株綠植，淡聲提醒他：“我剛剛跟你說的關於付老師的事，你可以注意點，畢竟他不可能是衝着我來的。”
付老師一再強調對燃星和對謝潯的照拂，而且也在實質上幫助他們不少，加上謝潯也說過，付老師是他恩師。
所以商渺第一時間就排除了付老師針對她的想法。
不過她沒想明白的還有一點就是，付老師爲什麼要這樣做，畢竟實驗室是他自己的。
但好像，這些已經不是她該操心的問題了。
她擡眼看向還在原地不動的盛聿，聲音泠泠，“我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她說完轉身就想進房間關門。
然而一陣阻力傳來，盛聿的手撐在門框上，那只手骨節分明，因爲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鼓起來，看上去很有力量感。
商渺：“鬆手。”
盛聿看着她，他低着眉骨，幾乎是屏着呼吸，黑色瞳孔深沉的有點異樣。
“商渺。”他看了她好一會，才一字一頓的叫她的名字，又輕又慢，像是從脣齒之間研磨出來的一般。
“商渺。”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從走廊盡頭傳來，直接蓋過了盛聿那低沉又幽緩的一聲商渺。
他和商渺同時擡頭，順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顧北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走過來，依舊是那張誰欠了他八百萬的面癱臉，他目光放在盛聿撐住門框的手上，沉思了下說道：“我剛剛訂好了酒店，出去喫晚餐吧。”
他頓了頓：“情侶晚餐那種的。”
商渺看着他那一本正經的模樣，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她點點頭：“好。”
顧北又從兜裏掏出來一顆糖，他攤開手心遞到商渺面前：“剛剛在前臺辦手續的時候拿的，你低血糖，可以先將就喫點。”
商渺沉默住，她低血糖這事沒和顧北說過。
不過她還是接過那顆糖，又將視線移到還沒離開的盛聿身上，她面容不改的說道：“今晚我有事，盛爺爺那邊送來的晚飯，就不吃了。”
顧北看向盛聿，隨後若有所思的問商渺，“我打擾到你的工作了嗎，他是你的同事？”
顧北並不是盛聿那個圈子裏的人，他問的時候，臉上當真帶着疑惑。
商渺垂下眼睫，又慢慢擡起，她只說道，“工作室的合作伙伴，也沒什麼打擾，已經下班了。”
她說完轉身回房間拿了包再出來，再度看向盛聿的意思就是很明顯的逐客令，“我們要出去喫飯了，盛總在我的放門口有些不太合適。”
盛聿看着商渺，他整張臉上都沒有任何表情，冷白色的膚色在這時候看上去像是鍍上了一層很淡的光。
他嘴脣緊抿着，只有那雙銳利的眸子裏還透着一股莫辨的情緒。
商渺完全沒注意他的模樣，她直接將房門鎖上，然後帶着顧北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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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盛聿看着他們的背影，臉上是風雨欲來的陰沉。
電梯裏，商渺看向顧北：“你訂的酒店在哪裏？”
“沒訂，隨口說的。”顧北雙手插兜，他說，“我看到你微信的時候，正在向他辦理入住，哪有時間去訂酒店？”
從商渺給他發微信到現在，前後也不過十分鐘時間，商渺自然知道他肯定是說說而已。
不過她也不在意，大方道：“那我請你喫晚飯。”
商渺肯定不會和顧北說的那樣，去訂什麼情侶晚餐，只是就近隨意找了一家飯店，將就吃了。
好在顧北也不嫌棄，他們喫飯的時候還不忘給林雅打個電話。
林雅別的不說，聽八卦的興趣很大，商渺搖搖頭自己喫自己的，任由顧北和林雅說着。
不過她也發現了，顧北和林雅聊天的時候，跟面對她時的那種死板和敷衍不一樣，會更多一些少年氣，而且聽着是鬥嘴，但顧北實際卻處處都在讓着林雅。
商渺心裏反應過來什麼，她看了一眼對面的顧北，而後眼裏露出一抹意味深長。
顧北的房間這次訂在了商渺的對面，他說：“做戲要做全，否則林雅不認賬。”
商渺想了想覺得也是這個道理，沒說什麼。
臨睡前商渺手機上又收到幾條商昊生髮來的短信，這次不再是道歉，而是要和商渺好好談談。
商渺沒回復，關機睡覺。
次日清晨，她剛開房門，就看見顧北站在她房間門口，手裏還提着一袋早餐。
看見商渺出來，他擡起臉，即使還沒說話，但商渺已經感覺到了他的暴躁。
她遲疑片刻，“你這麼早起來？”
顧北嗓音沙啞，“林雅六點就給我打電話，讓我記得給你送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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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渺說：“不用審我都聽她的。”
顧北沒接話，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只是他手裏的早餐一直沒有給商渺，而是提着和商渺一起下樓。
無法避免的，在大廳撞見了盛聿和李爍。
李爍昨天沒看見顧北的事情，現在看見商渺和一個青年一起下來，愣了愣。
他正遲疑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就看見顧北將手裏的早餐遞給商渺，“你不讓我跟你去工作，那就要好好喫飯，不然明天我就跟着你一起去。”
商渺對於顧北現在時不時的“體貼”已經習慣，她面不改色的接過早餐，低聲說道，“以後不用這麼麻煩起來買早飯，我隨便喫點就行。”
她的語氣其實正常，但搭配上旁邊的顧北，就像是在嬌嗔了。
李爍看的聲音一啞，他下意識扭頭看向盛聿，卻見盛聿目光沉沉的看着商渺。
他向來是沒有多餘情緒，但現在看上去份外冷漠。
想到老爺子的交代，李爍輕咳一聲：“商渺，正好順路去會議廳，還是一起吧。”
商渺只是擡了擡眼皮，冷冷淡淡的拒絕：“不用，我自己過去就行。”
而顧北的視線，在李爍話音落地的時候，就已經看了過來。
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哪怕板着一張臉，眼神也是犀利又直接的。
他看着李爍，話卻是說給盛聿聽的，“既然只是合作伙伴，那還是別太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