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厭立於牆邊的綠植旁,他才二十出頭,哪怕氣質再冷然,臉龐也帶着股少年氣。
走廊上的暖光貼在他身上,把他和商渺相似的那雙眼睛點綴的幽深了不少。
商渺上前的步伐一頓,她垂目片刻,才淡淡看向商厭,“商、厭。”
她一字一頓,尤其把商字咬的格外重。
商厭臉上沒有任何波動,他沉默的看着商渺,眼神和那天在酒店裏的別無差別。
走廊上人來人往,外面舞池裏的音樂也能傳進來,然而商渺和商厭之間,卻寂靜不已。
兩人都默契的沒再開口,又都能在對方臉上看到那抹熟悉的影子。
商厭掀了掀眼皮,眼裏的冷漠彷彿觸不到邊際,他看着商渺,“商昊生經常提起你。”
商渺眉心一動,“是嗎?”
“他很愛你。”分明在說愛,但青年沒有語氣的嗓音,卻讓商渺聽不出多少暖意。
相反,還讓她有股難以言說的憋悶感。
她睫毛輕輕顫了下,平穩好心裏的情緒,她問商厭,“你一開始就認出我了?”
商厭沒有隱瞞:“我看過你的照片。”
他語氣很平靜,所以商渺也看不到他眼底藏着的一抹嘲諷。
但她能察覺到的是,商厭來找她,並不是爲了和她確認身份。
相反,他身上還帶着一種極淡的疏離感,和高高在上的審視。
商渺迎着商厭的目光,“你在這裏等我,不是只爲了說這個吧?”
商厭眉頭挑動一下,隨後漫不經心的摘下旁邊綠植的一片綠葉。
他修長的手指捏着那片綠葉摩挲片刻,似乎又覺得沒什麼意思,隨手就將那片葉子扔進了綠植的花盆裏。
他回答商渺:“不,我就是想看看而已。”
“看什麼——”
商渺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商厭背後的走廊上過來一個人影。
盛聿面無表情的過來,他在商渺面前站定,“紅瀾臨時修改了新的條規,資料最好趁早修改。”
商渺被他這一打斷,原本想問商厭的話就只能收了回去。
她擡眼看向盛聿,眉心攏起。
盛聿的視線卻已經看向商厭,黑眸之中帶着商渺看不懂的情緒,眉骨下壓着,語氣偏冷,“秦二公子似乎對凌華和秦家的合作很不滿意,商總經理最好費點心。”
商厭垂下睫毛,漫不經意的回答:“在乎他做什麼?”
盛聿意義不明的笑了聲,“我不喜歡意外。”
商厭沒什麼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回包廂。
而他轉身的時候,連看商渺一眼都沒有,似乎已經忘記還有她的存在。
直到商厭的身影徹底消失,商渺纔看向盛聿,後者的情緒已經又平復成了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他低眉掃了商渺一眼,聲音很淡,“走了。”
商渺跟着他出去,滬市前兩天才下過雨,天氣降溫的厲害。
一上車,盛聿就沒有說話,只是閉着眼在休息。
商渺腦子裏將商厭和她說話時候的場景又重新上演兩遍。
“別和商厭接觸太深。”盛聿突然的開口打斷她的思緒。
商渺轉眸看向他,出租車的車窗透明,外面路上絢爛的霓虹照在盛聿臉上,讓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盛聿今晚和秦松白喝了酒,他身上又染了兩分酒氣。
商渺看着他的側臉問,“爲什麼不能和他接觸?”
“是爲了你好。”盛聿嗓音低啞。
商渺又想起盛聿故意打斷秦松白的話,還有剛剛恰好出現在她和商厭面前。
她垂眸頓了下問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商厭之間的關係,所以才故意阻止我?”
盛聿沒有立馬回答。
他懶倦的擡起眼皮,剛好能從後視鏡裏看到商渺的側臉。
他嗤了聲,“你當別人視力都不好?”
這倒是。
商厭和商渺的眼睛都像商昊生,而商昊生年輕的時候,是附近出了名的青年才俊。
雖然商渺更像李燕南,但到底輪廓上還是帶着商昊生的影子。
她捏了下自己的額角,覺得有些頭疼。
“商厭不是你以爲的乖弟弟。”沉默片刻,還是盛聿語氣不輕不重的說道,他閉着眼假寐,說出來的話卻很清晰。
“一個出身在底層的人,用了幾年就能將秦家給控在手裏,商渺你天真。商厭可不蠢。”
盛聿的話讓商渺心裏一驚,她當初關注滬市的時候,也知道秦家的事。
但能讓盛聿說出這般提防的話,可見得商厭的手段有多厲害。
她心裏一陣雜亂,片刻後,又低聲問盛聿:“所以你爲什麼要阻攔我?”
盛聿漆黑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深邃的情緒,他放在腿上的指尖也微不可查的動了下,過了一會,喉結才滾動着開口:“怕耽誤凌華和秦家的合作而已。”
紅瀾突如其來的修改了規矩,商渺回到酒店就給謝潯打了電話,這事其實還沒公開出來,只是提前透露給了部分人而已。
謝潯知道以後,倒是不意外“紅瀾每年都要搞這一出,好歹今年還有挺長的時間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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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有影響吧?”商渺問。
“沒事,來得及。”
謝潯說完工作上的事,想到什麼,他問商渺:“林雅說她讓她朋友去滬市找你了?”
商渺嗯了聲,沒有太在意,就聽謝潯又問:“林雅說他是來假裝你男朋友的——”
商渺一頓,莫名的覺得謝潯這樣問,讓她覺得有點尷尬,只能硬着頭皮回答:“都是林雅亂來的。”
“嗯,她就是這樣的性格。”
商渺鬆了一口氣,趕忙提起另外的事轉移話題,“紅瀾的招標會,凌華也參加了,盛聿的意思應該是想和燃星再合作——”
就像付老師說的那樣,凌華和燃星再合作其實會省去很多麻煩,商渺本來以爲謝潯會直接答應。
卻不想他停頓了片刻,沒說這個話題,反而是問商渺:“是不是他又故意找事爲難你了?”
商渺說,“沒有。”
“凌華是這次峯會的投資商之一,盛聿也在滬市。”謝潯說完,微不可察的苦笑了聲,“渺渺,答應我,離他遠一點,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