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越來越低，不敢直視還吞嚥了幾次口水，鬱爸爸也明顯有些強撐的心虛。
雖然知道家裏人打了小算盤，鬱清落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本末倒置地還準備追要彩禮？這跟再賣她一回有什麼區別？
有那麼一剎那，鬱清落想擡腿離開的，但動作的剎那，她又頓住了。
她突然也很想知道殷立霆的態度。
眸色一點點轉冷，整了整西裝的袖口，殷立霆再開口，連之初的客套都沒有了：
“鬱總這是在跟我商量還是要跟我談條件？”
冷鶩的聲音一出，周遭彷彿瞬間就冷凝了一片，強勢的威壓鋪天蓋地地壓下，半天，脣瓣抖動着，鬱爸爸都沒發出聲，鬱清落也又是一怔。
也沒準備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殷立霆徑自道：
“如果是前者，證已經領了，我沒打算出彩禮、三年內也不準備辦婚禮，若是後者，我從不受人威脅！”
話音落，他直接側轉了身軀，一個眼神，方毅已經幫他拉開了車門。
“你們要還想關係繼續，人現在就跟我走，若是不想，以後都不用回來了。”
身軀一彎，殷立霆直接坐進了車子，頭都沒多回一下。
有那麼一瞬間，鬱清落就覺得自己像是不值錢的物品、不要的垃圾，被人品頭論足、嫌棄地丟來丟去，眼眶一陣酸澀。
這樣的場面無外乎當面甩鬱清落的耳光，最難堪的就是她。
鬱家人臉色一陣乍青乍白的難看，面面相覷，一陣也都有點騎虎難下。
方毅自然是明白殷立霆的心思的，膿包不擠出不來，有些事不下猛藥也解決不了，感覺到了鬱清落的受傷，生怕她一時氣急意氣用事，他趕緊出聲打了個圓場：
“鬱總，總裁今天心情不太好說話難免有點重，別往心裏去。時間也不早了，不如收拾下，還是讓鬱小姐趕緊上車吧？”
“都結婚的人了常住孃家傳出去總歸也不好聽。”
“殷總業務繁忙、應酬也多，經常需要女伴，這樣其實……不是很方便。”
說得委婉，方毅態度也頗爲恭謙，一方面要替殷立霆說好話，一方面還要給鬱家臺階，另一方面，同時還要給鬱家提醒跟警告，現在不走，過了這村就更沒這店了。
雖然被人當面打了臉，可鬱爸爸卻不傻更不至於沒數，這要的高枝、金龜婿自然是能抓着就不能放，回身，他就推了鬱清落一把：
“愣着幹什麼？剛剛不就嚷嚷着走？小林，還去把小姐的包拿來？還有給小姐的禮物，別忘了。”
生生被推了兩個趔趄，鬱清落前所未有的難受，每走一步，她都覺得自己像個沒主的奴隸。
想說什麼，想活地有尊嚴一點，可看着身後站成了一道黑牆的一家人，前方敞開着的也一片黑幽的車門，都像是要將她吞噬的黑暗巨獸，每每都像是等着吞喫自己入腹的巨獸，她又打消了自己的念頭。
眼前，進一步退一步有什麼區別呢。
最後，她彎身進了車子，傭人將她的物什都送到了她手中，她什麼也沒說。
很快地，車門闔上了，方毅一坐上副駕，車子就緩緩地啓動了。
路上，有司機有外人，兩人也沒有多話，先將方毅送了回去，車子才一路駛向了東方國際。
殷立霆知道自己剛剛的舉動估摸要傷到她了，幾次他想拉她的手、跟她解釋，鬱清落都掙脫了，最後視線都轉向了車窗外。
……
地下停車場裏，車子一停，鬱清落就自己下車了。
她不想待在鬱家，這一刻其實也並不想回東方國際，她最想回的是自己的小窩——陽光小區，那個真正屬於自己、任何時候都不會被人嫌棄驅趕的地方。
感覺到她的失落，殷立霆就有點慌，電梯裏，他拉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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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怎麼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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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釋的話都沒出口，鬱清落卻搖了搖頭、已經將手抽了回去：
“我有點累了。”
殷立霆還想說什麼，電梯的門卻開了，兩人便先回了家。
進門，鬱清落也是腳步未停，全程沒等他一下，殷立霆看了個信息的功夫，她人影都沒了，等他回到臥房，浴室裏已經傳來了嘩嘩的流水聲。
再蠢，殷立霆也知道估計今天自己做的有點過了。
換了睡衣，他就一直在牀頭乾坐着等她，來回按着手機其實什麼都沒幹，滿腦子都在想該怎麼跟她解釋。
恍了個神，他就聽到手機震動了。
祝念卿？
大晚上的，她給他打什麼電話？
殷立霆一個納悶的功夫，浴室的門也打開了，近乎是條件反射地，他就把電話掛斷了，起身，他就走了過去。
“落落——”
殷立霆的手纔剛擡起，話都沒說完，手機又震動了起來，而後，兩人的視線就在手機屏幕上交匯了。
靜謐的夜晚、刺耳的手機嗡嗡聲跟一個佔滿整個視野的偌大“祝”字，每每都像是一根針在狠刺着鬱清落敏感的神經。
自嘲地緊緊抿了抿脣，別開視線，鬱清落側身越了過去。
“落落！”
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殷立霆明顯感覺出很不對了，手下的力道不敢松，他另一只手按下了接聽鍵，卻沒給對方開口的機會：
“我很忙，有事明天再說，別打了。”
隨後，他就扣了手機，挪步擋到了鬱清落的面前：
“生我氣了？是不是我晚上的舉動讓你不舒服了？抱歉，我只是不想拖泥帶水，不想每次回來見不到你，跟你聊個天說個話還得偷偷摸摸，不是說好的嗎？”
他沒想到她反應會這麼大。
這一剎那，殷立霆心裏也不痛快，本來出差回來他挺高興的，鬱家這通操作他是真地煩，其實最後鬱爸爸要不開那個口，他也是給了他們面子的，至少面上大家也都過得去。
偏偏他得寸進尺！
那幾句話、那一剎那，其實是觸了殷立霆的逆鱗。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對鬱清落有好感、貪戀她的美麗賢淑都不假，可兩人的意外跟爺爺的契約無形中也是綁縛在他身上的一道枷鎖，也是真真顛覆了他整個人生規劃，他這輩子就沒栽過這麼大的跟頭，怎麼可能再由着鬱家人撒野？
他卻忘了自己的一舉一動也會顛覆鬱清落的認知與規劃。
沒有生氣，鬱清落看向他的視線卻開始轉冷：
“你從來就沒想過要跟我長久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