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離開之際，沈桃溪示意玉簪去結賬。
店裏的人在替她包着挑好的東西，動作仔細。
裏頭有她給大姐姐挑的一對翡翠手鐲，水潤靈動，還有一根適合男子冠發的白玉簪，簡潔精緻。
她自己卻是沒挑任何，目光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沈桃瑩讓人送來的首飾上。
許是見着玉簪行去了算賬的掌櫃跟前，原本還在瞧的沈桃瑩趕忙看向了一側的丫鬟，目光不言而喻。
囑咐完丫鬟，沈桃瑩臉上笑意更甚，還回頭看向了沈桃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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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姐，你覺得瑩兒挑的那些東西可好看？瑩兒沒有兩位姐姐氣色好，不敢挑那些紅寶石來襯，不過三姐姐瞧着倒是合適。”
下一刻，幾個木盒一併被送去了掌櫃面前。
柳葉金鐲，金鑲玉步搖，累絲純金髮簪，大大小小的東西挑的甚是華麗。
沈桃溪又瞧了一眼才收回視線，勾脣一笑。
真是鑽錢眼裏的會挑，就是不知待會，她要如何收場。
“自然是好看的。”
沈桃溪淡淡道，“四妹妹，很會挑。”
沈桃瑩一聽便來了勁，用帕子遮了遮脣角的笑意：“我記得上一次大姐姐帶我們出來還是她大婚前幾日，那一次也是讓我們自己挑，說是一家姐妹本該如此，我記得那一日，大姐姐也是用了不少銀子。”
“大姐姐向來大方，也不愛與人計較。”
沈桃溪說罷掃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不過我和我大姐姐，倒是有些不一樣。”
沈桃瑩愣了愣，一時不知她所言何意，可還未待她細想，便又被一側的手鐲引去了目光。
眼中貪婪又一次瀰漫，可沈桃瑩卻也還留有一絲清明，知曉適才那點已經不是小數目，不敢再拿。
在她旁側的是一直安安靜靜的沈桃姝，從進鋪子後便沒主動說過一句話，老實跟在她身後，甚是乖順。
只是這時候，她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默默從沈桃瑩身後挪到了沈桃溪一側。
一樣的不說話，但擺明是瞧出了裏頭的彎彎繞繞。
不願沾染，怕某人的怒火連累到自己。
沈桃溪並未拆穿。
沈家沒有蠢人，唯一的蠢貨，便是近兩年越發被慾望迷了眼的沈桃瑩。
“這裏頭的首飾有不少稀奇的，五妹妹不瞧瞧？”
沈桃姝下意識擡頭望去，衝着面前的人抿脣笑了笑，坦然道：“多謝三姐姐記掛，這兒的東西是好看，但姝兒平日也有不少首飾，還有之前三姐姐送來的簪子，不必花這樣的錢。”
聲音不太大，但勝在大大方方。
沈桃溪也未多言，只笑着說了幾句其他。
她對沈桃姝並未有太大的敵意，但也不會太親近。
同其庶女的身份無關，而是她這五妹妹只能依附錢氏，雖是庶女不得已，卻也不妨礙沈桃溪生出防備。
但她還是對沈桃姝留了一些餘地。
她欣賞這個庶妹的性子，知道自己要什麼，目的明確不遮掩，也有點小聰明。
雖日子不太好過，但爲了以後的相看和嫁妝，沈桃姝願意且極其能忍下錢氏母女的磋磨，算是個聰慧沉穩的主。
正想着，前頭傳來了些許動靜。
“三姑娘的東西都包好了，這邊這些……”
玉簪頭也沒擡。
她將挑好的東西放在一側，又將送給沈桃月的首飾盒子綁好，拿出荷包，看也沒看一側跟上來的三房丫鬟，乾脆利落道：“掌櫃慢些算，我們姑娘的只有這些。”
“好嘞。”
這便是各家算各賬。
不少出行的姑娘都是如此，算不上稀奇。
只是玉簪的話音剛落，旁側的丫鬟忽然就變了臉色。
她不知所措地回頭去看她家姑娘，神色怔愣。
沈桃瑩也慌了一瞬，可旋即她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甩着帕子前行了幾步。
“玉簪怕是不知這是我挑的東西，祝巧，一併放到二姐姐的首飾邊上去。”
這樣的話一出，臉皮薄的便只能應下。
尤其是裏頭還帶了其他人，若是厚此薄彼，少不了會有風言風語傳出。
掌櫃算賬的手微微一愣，在心裏搖了搖頭。
這怕是跟強買強賣差不多，開了這樣的口，這賬便不好再分開付。
可就在丫鬟又準備將東西送過去時，玉簪對着祝巧笑了笑，像是沒聽見沈桃瑩的話，看回掌櫃。
“那掌櫃的可別算錯了，我家姑娘的是這幾樣，還有這支釵和步搖。”
“玉簪，你沒聽見我說的話？”
沈桃瑩心裏一沉，但面上卻強行扯出一抹威嚴，“一個丫鬟，敢下我的臉面？”
“奴婢不明白四姑娘所言何意。”
玉簪福了福身子，一臉不解地賠着罪。
可此舉讓沈桃瑩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一家姐妹，二姐姐的東西在裏頭，我的東西自然也要放在一處。”
瞧見旁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對，沈桃瑩壓低了聲音，“你一個丫鬟，也敢這樣做我三姐姐的主，不怕回了府中，我讓人發賣了你？”
沈桃溪直到此刻才慢行了過來。
不急不緩地越過停下來想要看熱鬧的姑娘，停在那些首飾面前。
仿若沒聽到之前的動靜，打量了幾許才詫異道：“我就這麼些東西，掌櫃還沒算出來？”
“三姐姐，你怎麼能……”
沈桃瑩聽見這話，臉色唰一下就白了。
見來人眼帶譏諷，她終於反應過來，沈桃溪誆了她。
“四妹妹怎麼了？”
沈桃溪側頭，同玉簪一樣的不解，“怎得臉色突然這麼差？”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引着我買東西，就是想要看我的笑話！”
“四妹妹在說什麼啊？”
沈桃溪彎了彎脣，看了眼不遠處在竊竊私語的人，“小聲點，不然那些不知道的，還以爲四妹妹你怎麼了，買東西都付不起銀子。”
“好，好你個沈桃溪！”
沈桃瑩驚慌上頭，眼前一黑，又急又恨。
那些東西不是小數目，沈桃溪若不出錢，她便只能讓人將東西放回去。
可這樣一來，她就會成爲京都貴女圈的笑柄，她沈家才女知書達理的名聲也會毀於一旦！
在要暈過去前，她又看了一眼沈桃月看上的那支釵和步搖，一臉不甘。
“都是沈家嫡女，你用了我們沈家那麼多錢，憑什麼只給二姐姐買？你就不怕我回府告訴祖母，查你沈家大房的賬，讓你將那些銀子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