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臻以前並不覺得，可現在因爲有了陸星辰，說着這些，心裏不免產生些歉疚感。
“我之前沒想過還能再遇見你，所以馮千語那時不肯放棄，我也覺得跟她多說無益，就只專注於自己的事，認爲只要我一直不迴應她遲早會放棄。而且之後她也被馮老安排到國外工作，這幾年沒有必要我們也沒有聯繫，只是昨晚，她沒打招呼，突然就來了翠玉莊園。”
聽到這裏，陸星辰的眸色終是微微一沉，下意識問道：“她，跟你家人也都很熟？”
厲臻察覺到似乎踩到了陸星辰的某根線了，但又不能隱瞞，因爲一旦隱瞞之後的副作用會更大，而且他也不打算隱瞞她，所以點頭承認：
“我媽知道馮老對我事業上的幫助，所以對馮家的人是心懷感激的，所以，逢年過節會有走動，加上馮千語以前不時去找她……”接下來的話，厲臻省略掉了，只跟陸星辰說，“但不管我媽對她怎樣，我對她沒有任何想法。”
聽着王婭寧對馮千語的印象應該還不錯，所以馮千語跟厲臻的來往，應該也不單單是胡攪蠻纏，而是真正用心去爭取過的。
陸星辰沒想到比起馮千語登門踢館，自己居然更在意這些，但即便在意她心裏又清楚，別說厲臻沒跟馮千語在一起，就算在一起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她垂眸不語。
厲臻見她這樣有些急了，“你別不說話，你需要我解釋的地方，我都可以給你解釋清楚。”
陸星辰聞言看向他，“就像你說的，你當時沒想過會跟我重逢，我也確實沒出現在你的生活裏，而且，這些事還發生在我跟你提出並確切分手之後，所以，即便你跟馮千語在一起，那也不過是你的正常交往而已。”
“我沒有跟她在一起過。”
“我知道，所以更沒有跟我解釋的必要。”
厲臻看了她片刻，說：“可是，你心裏有介意的地方。”
陸星辰看了他片刻，否認不了，也不想否認，所以直接承認：“是，我知道不應該，但是，想到馮千語，馮家給了你我從來不曾給予的幫助也就算了，甚至，在你受到了他們‘授之以漁’的恩惠之後，轉而將這份恩惠給了我，這讓我覺得……不太舒服。”
“星辰……”
“你不用跟我說這其中的道理，或你喜歡我之類的話，我都懂，只是我沒辦法因爲懂而立刻撇開這些不舒服，這是我性格的弱點，也是要強的強點，我也控制不了。”
厲臻：“但我不希望你不舒服，所以，我要怎麼做，你纔會覺得好一點。”
不知道，陸星辰其實也覺得自己有些強詞奪理去製造兩人之間的矛盾，她悄悄嘆了一口氣，“你什麼都不用做，我自己消化一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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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臻看她清醒而又執拗的樣子，一時也不知道還能解釋什麼。
陸星辰看他無可奈何的樣子，不由問道：“你是不是也發現了，真正相處起來，我這人性格上的缺陷還是蠻大的。”
她最近就經常這麼覺得。
厲臻卻矢口否認，“不是，只是覺得這件事，我應該早點跟你解釋清楚的。”
陸星辰默然片刻，“但我說的，不僅僅是這件事，包括結婚生子，哪怕我嘴裏說着喜歡你，但也不願意走出自己的舒適區，所以我想，可能比起我喜歡你，我更希望被你喜歡跟成全，不僅情感上是這樣，事業上我也好像有些卑鄙，只想從你那獲取，卻並沒給與過你任何超越我不情願範圍之外的東西。”
厲臻聽得一陣心驚，“我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也以爲，你給我也是心甘情願。”
陸星辰不由反問了他一個，自己這些天捫心自問過很多遍的問題，“那你覺得，我給過你什麼？”
分明兩人之間沒有爭吵，但厲臻心裏卻感受到一種要重新被審視的恐慌，“星辰，你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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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星辰其實也不太清楚，話趕話的怎麼就說到了她內心的彷徨區域。
厲臻見她不說話更是不安，他微微坐直身子看着她，“你跟我在一起，難道不是心甘情願的嗎？”
“是心甘情願的，只是最近我老在反問自己，到底有多喜歡你。”
這種反問已經像把危險的利刃逼近了厲臻，“就因爲我提到了結婚的事嗎？”
陸星辰又想了想，覺得自己確實不該那麼思路清晰，但她思路就偏偏很清晰地跟厲臻說：“確實，因爲結婚的事讓我也問了自己很多問題。如果我不結婚對你公平嗎？對你家人公平嗎？而爲了公平對待你們，我願不願意跟你結婚？”
其實她把話說到這裏，厲臻已經隱約猜到她的答案，他確實沒想到，大年三十一個話題，延續到今天還是在崩塌的狀態，他內心除了驚慌之餘，不免也有了些無力。
陸星辰有時候，軸得讓他無能爲力，就好像當年她跟他提分手一樣。
果然，今天的陸星辰，自顧接着就說：“我想來想去，結果好像都是不願意，所以厲臻……”
她停頓的這個位置，讓厲臻喉頭不由上下滾動一下，內心有了當年她突然提出分手的窒息感，“所以，什麼？”
陸星辰有些於心不忍，可還是深吸一口氣，說道：“所以，我可能，沒有那麼喜歡你。”
厲臻以爲心裏的那道傷疤因爲重新跟她在一起，已經消失了的，但此刻內心被撕裂的瞬間他才察覺到，被豁開的還是原來的口子。
“我，並不要求你喜歡我喜歡到委屈自己，我想要的不過是你的全心全意，心甘情願，如果現在還不行，我可以等。”
“那要是以後都不行呢？”就好像恐高的人，暈血的人，一輩子都無法自愈，卻也一輩子不被不恐高不暈血的人理解那樣，“那樣對你並不公平。”
“我說了我是心甘情願的，只要你喜歡我，比其他人都多就可以。”
“你現在會這麼說，兩年後呢，或更多年以後呢？”陸星辰的目光在她越說越冷靜的心理素質下，變得更冷靜了，“我突然覺得，馮千語這個時候來找你也不是一件壞事，你可以重新做更正確的選擇。”
厲臻驚訝於她的措辭，但也立刻慍怒起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