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果然如同沈桃溪想的那般收到了李家的帖子。
當日一早,沈桃溪便溜出了沈府,上馬車之際,還在拐角瞧見了偷偷摸摸的沈桃月。
兩人並未同行,只是互看了一眼又各自收回了視線,誰也不願同誰說話。
沈桃月是因着那日蜜餞之事在生氣,而沈桃溪則是目的明確。
她並不想遊玩,她只是想見到大姐姐,確保今日這一場,她不會受到委屈。
馬車緩緩行遠,沈桃溪在約定好的地方下了馬車,剛買了塊棗糕,便聽見語枝喚她的聲音。
行到李家的路平坦而順利。
這一場賞花宴比沈桃溪想象中的熱鬧,她甚至還在不遠處瞧見了江家夫人的身影。
只是來不及碰面,她便跟着趙語枝踏進了李家。
“這一次,李家還真捨得。”
趙語枝沒跟着趙夫人同行,而是叫着沈桃溪按丫鬟的指引,行到後頭賞花之處。
“若不是知曉你要來,李家的帖子,我母親大抵是會拒了的。”
“趙夫人同李夫人來往確實不多。”
“何止是不多,也就是瞧在桃微姐的份上,又想起你們姐妹難得一聚,這才點了頭。”
說話間,趙語枝四處瞧了瞧,正好瞧見小廝搬來幾株嬌豔的花,滿頭大汗,動作小心仔細,想來是剛添上的東西。
她搖了搖頭,有些不贊同道:“知曉這賞花宴是在今日,竟還臨時動那些東西,真是有些……”
沈桃溪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搬來的花是蕙蘭,甚是惹眼,也極其貴重。
可她大姐姐行事向來穩妥,斷不會在一場賞花宴上出這樣的紕漏。
“金盞,你去前頭轉轉。”
沈桃溪眉心擰了一瞬又鬆開,看向一側的金盞,“去聽一聽這花的事,再打聽打聽姐姐的消息,莫要打草驚蛇。”
“是,奴婢明白,姑娘放心。”
金盞福了福身子,而後起身環顧了一圈四周,挑了個丫鬟多的地方行了過去,面上笑意散去,帶着些許細微的豔羨,不突兀,只讓人覺得像是因着何物生了驚豔。
打聽消息有不少的法子,而她現在這種,是最容易引得人開口的法子之一。
誰都喜歡被人羨慕,處在高人一等的位置。
見人行遠,沈桃溪這才收回了目光,興致缺缺。
一直未見到姐姐的人,甚至出來迎人的,也都只有李家夫人。
“你莫要擔心,李家既然敢辦這場賞花宴,那身爲少夫人的桃微姐必定會出來,許是眼下被什麼絆住了腳,耽擱了而已。”
瞧出沈桃溪的擔憂,趙語枝握了握她的手。
“李家沒這麼傻,即便要欺負桃微姐,也斷不敢在一場有這麼多夫人姑娘的宴會上鬧。”
“嗯,我知道。”
沈桃溪點了點頭,輕輕嘆了口氣,忽而想起適才在外頭瞧見的身影,“對了,剛剛入府,我好像見到了江家夫人,不知玉柔可有跟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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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聽她提起。”
趙語枝遲疑道:“而且那日她的身子如此羸弱,沒得一段時日養着,怕是不好出來吧。”
“也是。”
沒多久,打聽消息的金盞繞了一圈匆匆回來,氣息還有些不穩,眼中帶着氣憤。
“姑娘,那花,那花就是臨時加的!”
“慢點說。”
幾人行到一處稍稍安靜之地,瞧着前頭廳裏逐漸多起來的人,目光又落到遠處的花上。
“那花瞧着比其他都貴,養的也不錯,即便是臨時搬來,也不值當你如此生氣。”
“不是的姑娘。”
金盞看了眼四周,接着道:“那幾個丫鬟說,這花是她們喜姨娘特意割愛,讓人從院子裏搬出來的,而且這花也不止這一兩盆,都是李家少爺在納妾那日,花重金從外頭給那姨娘買來逗趣的花,只爲了討她歡心!”
“這蕙蘭甚是難得,他花重金買來,只爲了給一個姨娘逗趣?”
趙語枝詫異,有些不敢相信,“這李家,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她從母親嫌棄的話語中聽出了一二,這李家少爺納妾,可不是什麼光彩事。
她不敢打聽,但眼下她不需要打聽便能猜到,這李家裏頭,怕是出了什麼腌臢事。
難怪今日桃微姐一直未露面。
那樣溫和守禮的姑娘,怕是根本就不會同一個滿是心眼的妾室鬥,只會默默受着這委屈,爲了女子的大度而隱忍。
“那女子敢如此挑釁,想來也不是個善茬。”
沈桃溪未迴應,只眉目沉了沉,澄澈水眸登時閃過一抹慍怒。
她是管不了這李遠成的後院有多少女子,但若是欺負到她姐姐頭上,她便是掀了這天,也要讓他們不得安穩。
“好一個討她歡心。”
沈桃溪冷冷道:“李遠成什麼本事沒有,寵妾滅妻倒是做得順手,我倒要看看,他這妾室究竟是什麼貨色,敢如此不知收斂!”
“桃溪。”
趙語枝看着不遠處的母親,想了想,拉住眼前的姑娘道:“上次我們去替玉柔出頭時你還勸我,切莫真同江家翻臉,如今想想桃微姐,你也不能如此衝動。”
“我曉得的,我不會在宴會上讓姐姐爲難。”
沈桃溪壓下心中怒意,譏笑道:“今日我只會打聽李遠成和他那妾室的消息,至於動手,我定是不會連累到姐姐身上。”
“你聽得進去便好,不過你先莫擔心,我母親也許久未見過桃微姐,今日見到她,定會同她好好說會話,屆時這李家夫人瞧着,也不好太過放肆。”
趙語枝的父親爲一部尚書,趙夫人的身份,在這場宴會上已然是屬於厲害的那幾位,更別提趙家祖上還出過娘娘,同宮裏,也有那麼一些關係。
如今要壓一壓李家,並不是什麼難事。
“興許也無需等往後。”
沈桃溪忽然回過神,目光又落向那幾盆引人注意的蘭花,沉聲道:“來這宴會的哪位不是正妻的身份,瞧見這妾室如此不安分,面上不會說什麼,但這背地裏,又如何能讓那對男女落了好去。”
“你這是要?可桃微姐不見得會同意你對付李家少爺,和他那妾室。”
“有沒有我在其中推一把,這妾室都擺明了要藉此讓我大姐姐受委屈,今日這虧,我大姐姐怕是只能喫下,既如此,我不如索性推那妾室一把,讓她早些在人前露臉。”
“倒也是個法子,她以爲出頭便是厲害,殊不知,只會更讓人瞧不起,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話語停了片刻,沒多久沈桃溪的聲音又緩緩響起,冷沉中帶着嗤笑。
“誰讓她蠢,要動這樣的手腳,以爲耍了這點威風,她就能有壓下我大姐姐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