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他怎麼喫得下去

發佈時間: 2024-12-04 08: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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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桃溪回到府中,桌上還放着她未來得及嚐到的糕點。

玉簪替她倒了杯水放在一側,又瞧了瞧她手上燙傷的地方,見紅印消了些,這才鬆了口氣。

“姑娘可算回來了,今兒清遠侯府給咱們夫人送了帖子。”

沈桃溪拿起糕點的手停在半空,想起何氏對她的不滿,倏爾嗤笑出聲:“竟還有臉來送帖子,怕是那銀錢還不上了,便又打起了我的主意。”

“可不是。”

玉簪不平道:“帖子上還說什麼相識十幾載,情深云云,還說即便是退了婚,也視姑娘爲親女,想再見見姑娘。”

“我倒是低估了她的厚臉皮。”

“是呢,何氏以爲這帖子送了就算低頭,再說些以前的事姑娘就會心軟,殊不知,夫人看都未看就把帖子給退了回去,一點情面沒講。”

“本也沒剩什麼情面。”

沈桃溪淡淡開口。

如今回想起來,何氏嫌她的心思,其實早有端倪。

只是那時她並未想過,曾經如此親近的兩家,會因着外人的議論,一點點改變心跡。

甚至有可能何氏一早就不看好她,只是老侯爺有求於人,侯府露不得一絲不滿,讓她真心錯付了好些年。

“下次再有清遠侯府的消息,不要再往府裏頭送,免得污了母親的眼。”

“是,奴婢明白。”

玉簪福了福身子,見自家姑娘臉上再沒有第一日的低沉,說起清遠侯府時,目色也如提及旁人時淡然,她因着心疼微微一澀,卻也終於放下心來。

還好,雖年歲可貴,但未來時日還長,還好姑娘沒被清遠侯困住。

“姑娘今日出府得急,還未用膳,奴婢這就讓後廚送些東西過來,免得晚膳時候用多了,不好克化。”

“我用過了,在師父那。”

沈桃溪說罷擺了擺手,順勢將手中的糕點放進了口中。

只是剛咬了咬,一股難言又複雜的味道直衝天靈,讓她哇的一聲便吐了出來。

又澀又甜膩,像是什麼東西直接糊到了心上。

“姑娘?”

玉簪焦急出聲,剛想喚人,便見前頭的姑娘端起茶盞猛喝了一口,眉眼都皺成了一團。

“怎麼會這麼難喫?”

緩下來的沈桃溪不死心又嚐了嚐,可第二口,比第一口還難下嚥。

“今日我給你們留的糕點,你可吃了?”

“回姑娘,奴婢剛回院中不久,還未來得及。”

“那你現在嘗一嘗。”

想起謝瑨那日誇讚她時的溫和眉眼,沈桃溪怎麼都不敢相信那人會騙她。

她隨手拿了塊新的遞過去,“試試。”

玉簪心裏猜出了個大概,她和金盞一樣,從未對自家姑娘的廚藝抱有希望。

眼下接過那瞧着還算好看的糕點,她用帕子遮了遮脣角,輕輕嚐了一口。

可到底還是失了禮,在那味道從脣齒蔓延開後。

“很難喫是不是?”

玉簪抿了抿脣,不知如何開口。

沈桃溪起身行去淨手,眉眼透着不解,腰間玉佩上的穗子還隨着她的動作晃了晃。

謝瑨到底是怎麼喫下去的,還笑着誇她,一副絕沒有騙她的模樣。

“玉簪,你說我師父的喜好,是不是和旁人不太一樣?”

“姑娘爲何這般說?”

“要麼就是師父在騙我,他壓根就沒嘗過我送去的糕點,糊弄我呢!”

“不,不應該吧。”

玉簪掃了一眼桌上的東西,趕忙跟了上去,浸溼帕子。

“如若不然,他怎麼會覺得我做的東西好喫,連今日他病着,都還想讓我給他下廚?”

“王爺想讓姑娘您下廚?”

想起自家姑娘手上的紅印,玉簪心中升起了些許詫異。

很快,之前那股不該有的猜測又冒了個頭。

說起來,王爺對自家姑娘確實是好得沒話說,若不是這三年王爺不在京都,姑娘如今的名號怕是還得再兇悍個幾分。

“姑娘,興許……”

“罷了。”

沈桃溪想起謝瑨清冷的院子,連擺設都是那等不起眼的色調,她忽然就不想去猜謝瑨是不是在隨口糊弄。

“師父的喜好興許是與旁人不太一樣,以前他一個人在外頭沒法子,如今回來了,我和大哥自然不會再讓他過那樣冷冷清清的日子。”

“可大少爺那還在養着傷,姑娘一個人,怕是不好做什麼,等王爺忙起來,姑娘怕是連見王爺一面都不會太容易。”

“怎會?”

沈桃溪想起送回來的那些書畫,有些頭痛道:“師父讓我繼續學着作畫,隔幾日便要給他瞧上一瞧。”

“繼續學作畫?””

玉簪詫異更甚。

京都城裏倒也有不少二八年華還在求學的女子,琴技書法,不算稀奇。

可教人者皆是上了年紀的老夫子,造詣頗深,早已是半只腳踏入了仙人之境。

淮西王雖也是名聲在外,但到底還是成年男子。

若真是如此,姑娘同王爺,隔不了幾日就得見一面,怎麼都有些……不太妥當。

頓了頓,玉簪沒敢對這沾了課業的說辭評頭論足,只是提起了沈桃溪適才說過的話。

“奴婢明白姑娘是好意,覺得王爺這些年一個人過於冷清,可姑娘到底是女子,同王爺之間……”

“放心吧,我有分寸。”

話音一落,沈桃溪便想起了今日去到衛國公府的常寧公主。

她不可能是來見謝家二房的人,自然只是爲了謝瑨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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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沈桃溪輕聲道:“這次師父回京,陛下不管如何,面上都會催師父定親,屆時等宮裏頭有了淮西王婚事的苗頭,這與師父親近之事,自然就會落到大哥一人身上,即便我想孝敬,也難尋機會。”

亦或是等師父有了心儀之人,她便會主動停了這每幾日交課業一事,不會真讓旁人覺得她有逾矩之處。

玉簪未說出口的話就這樣被憋了回去。

她看了看姑娘認真的眉眼,想起淮西王行過的這一路,忽然便在心裏嘆了口氣。

王爺每一次出征都是生死不定,家中也沒個人等着盼着。

若如今要因着兒女之事來定下與王爺來往的深淺,確實有些對不住前些年王爺對姑娘的看顧。

“是奴婢愚昧了。”

玉簪低下身子請罪,“還望姑娘莫要將奴婢的話放在心上。”

“我知你是爲我好。”

沈桃溪接過帕子,想起母親昨日同她提起的事。

謝瑨並未告知沈家,卻早已在私底下查起了父親那樁貪墨案,甚至還讓人暗地裏送回了不少父親的消息。

可明明他如今什麼都不做,纔對他最爲有利。

“師父於我有恩,於我沈家有恩,即便是拋開他與父親之前的來往,在我心裏,他這個人站在那裏,就比師父這兩個字更重要。”

沈桃溪看着玉簪開口,彎起的眼亦隨之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