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給我砸

發佈時間: 2024-12-04 08:14:45
A+ A- 關燈 聽書

滿口大義者最怕的不是衝突,而是無賴。

沈桃溪如今對清遠侯府,已經拋開了一切,壓根就沒有道德禮教可言。

何況要撕破臉的從來都不是她。

若不是顧錦文想拉下沈家大房做他的投名狀,若不是他和何氏一次次要讓她難堪,她沈桃溪從來都不會想着,要將曾經付出過的真心親手踩碎。

“怎麼不說話了,柳姑娘?”

見她漲紅了臉,沈桃溪少了欣賞的心思,擡了擡手。

停下的隨從又動了起來,直逼那青瓷雙耳瓶。

何氏心裏一慌,原本也只是做做樣子,賭沈桃溪不敢真動她,可誰知她竟沒有絲毫猶豫,任由那些個壯實的隨從兇狠逼近。

她下意識往後退,不知被誰絆了腳,身子歪了歪。

柳蘊詩焦急的聲音響起,旋即將人扶住,卻也順勢堵住了何氏想要躲開的路。

沈桃溪自然瞧見了她的動作,她朝着金盞看了一眼。

一時之間,場面有些混亂。

推搡中,柳蘊詩撞到了那個青瓷雙耳瓶,嘩啦一聲響,幾千兩的東西瞬間便成了碎片,撒落一地。

廳內也因此徹底靜了下來,還是沈桃溪拿着冊子翻了翻,先開了口:“柳姑娘,可有傷着?”

柳蘊詩不知她爲何好心問起自己,只瞪眼看她,抿脣不語。

沈桃溪也不惱,“瞧這模樣該是無事,只是這瓶子一個是四千三百八十兩,適才所有人親眼瞧着是柳姑娘撞碎,想必柳姑娘如此敬重顧老夫人,這賠的錢,該是會自己掏吧?”

東方黑龍 https://power16888.com/

柳蘊詩大驚失色,這一下,是真嚇白了臉。

“你,你休想誆我!”

一句與我何干到了嘴邊,卻又被她生生嚥下,換了說辭:“不過一個瓷瓶,怎麼可能要這麼多錢!”

“明月樓裏的東西,我能誆你,明月樓掌櫃能誆你?”

沈桃溪將冊子放回去,終於起了身,看向一側,“將這些瓷器碎渣裝好,送去柳府,我這人也不是打不得商量,賠錢還是賠物,任由柳老爺方便。”

“沈桃溪!剛剛明明就不是我要撞的!是你的人過來搶東西,撞到了我,是你的人故意想害我!”

柳蘊詩顧不得其他,大喊出聲。

五千兩不是一筆小錢。

她好不容易哄得父親看重她,替她謀劃,如何嫁進清遠侯府,如何踩着沈家分一杯羹,如今這一鬧,一切都會回到最初!

屆時她不知要受多重的責罰,也再難擡得起頭!

“沈桃溪,你就是嫉恨!嫉恨那日侯爺護了我,所以你纔想報復,纔想害我,你怎能如此惡毒!”

眼見着柳蘊詩的臉已經毫無血色,只剩下歇斯底里的怒吼,沈桃溪眼中唯有譏諷。

她本沒打算尋柳蘊詩麻煩,該憎惡的是辜負真心的顧錦文。

可那日柳蘊詩千不該萬不該貼上來,刺激她,激怒她,又踩着她來突顯她的柔弱,甚至差一點,還耽擱了她去救大哥。

連今日也還要硬撞上來,要替何氏出頭,要藉由此事宣揚自己,既如此,她便幫她唱好這場戲。

若她沒猜錯,適才趁亂溜出去的丫鬟,該是在外頭張羅了一羣看戲之人。

只等着她踏出清遠侯府,便會被慫恿,開始指責她,對她指指點點。

可殊不知,屆時真正沒了名聲的,只會是她柳蘊詩。

“這四千多兩若是柳家沒有,柳姑娘大可去問問清遠侯能不能幫你,反正我性子不好,我只知道,我不能虧。”

說罷,沈桃溪沒再理會她,而是將目光落回了何氏身上。

脣邊淺淡笑意消散,這一眼,只有不耐和冷沁。

“顧老夫人,欠下的銀錢和收過的東西,今日你清遠侯府,怎麼都要同我算清一樣,不然咱們就這麼耗着,看誰更要臉面。”

“好!好你個沈桃溪!”

何氏氣到連連拍桌,渾身發抖,“你要不管不顧撕破臉,我這個老婆子就跟你耗!”

僵着便僵着!

她這些年出手大方,如今錦文又有了升遷的苗頭,侯府更是花錢厲害的時候,還有半年後的大婚,眼下要她將那些寶貝還回去,做夢!

最遲等錦文回來。

她不信,沈桃溪還真能在錦文跟前鬧!

“可能也是我沒講清楚,我這耗,可不是要跟老夫人你大眼瞪小眼。”

沈桃溪見她一臉無賴樣,又擡眸看了一圈廳中擺設,搖了搖頭,“廳裏這些東西,都不太值錢……罷了,我忍着。”

何氏不知她是何意,皺眉看她,忽聽她又道:“都給我砸了,砸多少抵多少,聲音響一點,我愛聽。”

“沈桃溪!你敢!”

“我的東西,要不回來便砸了,有什麼不敢的?給我砸!”

見何氏要暈,沈桃溪看了一眼外頭的人,不緊不慢地道:“今日我花重金請了和春堂的大夫,顧老夫人若有不適,可莫要同我客氣。”

……

得了消息的顧錦文剛一下朝便匆匆趕了回來。

不知是誰報的信,侯府門口已經停了不少人。

顧錦文滿腔怒火無處發泄,瞧見這些人,陰鷙的目光看向前頭的侍衛,“連個府邸都守不住?還不去將這些人都趕遠些!”

人羣中有匆匆離開的柳家丫鬟,但無人在意,衆人都只盯着前頭那扇老舊卻也透着恢弘的大門。

侯府,平日裏誰敢這般看。

但今日可不同,聽聞那沈家三姑娘又鬧了過來,也不知要到什麼地步才肯罷休!

顧錦文踏進前廳時,裏頭有推搡和打鬥,還有瓷器碎裂的聲響。

柳蘊詩扶着老夫人站在角落瑟瑟發抖,瞧見他來,泣不成聲。

“來人,將他們全部壓下!”

刀劍出鞘之聲瞬間就響徹了整個院子。

聲響漸漸停下,只剩沈桃溪將茶水倒在樹下的動靜。

她怕侯府裏的人下毒,不太敢喝。

“這裏皆是我沈家退下來的兵,連陛下都曾下令要好生對待,你清遠侯以什麼身份,來抓我沈家的人?”

“沈桃溪!”

顧錦文一雙眼陰鬱得可怕。

他擡步逼近前頭的姑娘,如地下惡鬼,兇殘又駭人。

金盞一驚,擋到沈桃溪前頭,連帶着沈府的隨從,也都圍了上來。

沈桃溪擡手摸了摸腰間的那把匕首。

這是師父送來的禮物中,瞧着最不起眼的一個。

但裏頭的刀刃,卻是寒涼無比。

若顧錦文沒有發生這樣的背叛,這把匕首,她興許會在瞧見當日,便興沖沖地拿來給他看。

“退下吧,我父親如今還未定罪,他不敢動我的。”

“可是姑娘……”

沈桃溪對上那雙曾經無比熟悉的眼,嘲諷道:“動了我,他那點可憐的名聲,更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