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拾將車子停在開滿紫荊花的咖啡店外，又買來一杯熱牛奶。
厲臻把牛奶拿過去給了坐在樹下長椅上的許芳華。
許芳華略顯遲鈍，但還是接過牛奶握在手裏，“謝謝。”
不僅是這杯咖啡。
厲臻點了下頭，過了片刻他說：“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我不會讓星辰知道。”
許芳華眼眶迅速又紅了起來，點了好次幾頭，看着厲臻由衷說道：“謝謝你，謝謝。”
如果星辰知道她想不開甚至已經去跳了江，她該有多害怕，多痛苦，多失望？甚至她還會很自責，覺得是她沒照顧好她。
彷彿死過一次的許芳華，現在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多麼自私。
她死了是一了百了，陸星辰該有多難？
何況，她死了陸家的人就能放過她的孩子嗎？
陸文禮就能放過她嗎？
想着這些，許芳華低頭看着手裏的牛奶，眼淚再次大顆掉下來。
厲臻確實很不贊同許芳華的做法，但大家都是成年人，她還是長輩，很多事不用他說她心裏也清楚，甚至他說只會讓她尷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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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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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臻看着她因爲剛纔的拉拽被扯開的袖子，更是於心不忍，他走到羅拾旁邊說：“讓吳雙過來。”
“我這就打電話。”羅拾拿出電話又問，“老大，再不去機場專家真就接不上了。”
厲臻皺眉看了眼樹下的人，“你先去機場，我等無雙過來再跟你匯合。”
羅拾也看了眼樹下那人的背影，知道眼下也只能這樣，“行，那我順便叫王朝來接你。”
“嗯。這件事不要讓陸星辰知道。”
羅拾聽得眼睛一睜，心裏一堆疑問，但也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知道了。”說着他一邊打電話一邊去開車。
在吳雙來之前，厲臻沒上前打擾許芳華。
半個小時後，一個留着短髮曬得皮膚黝黑，個頭不算高但體格健美的女孩來到厲臻面前。
“臻哥，什麼事？”
厲臻看向樹下的人說：“帶她去買身衣服，然後安全送回家。”
吳雙認了一眼人點頭：“好。”
厲臻帶着吳雙前去跟許芳華打招呼，並道別，這才坐上王朝的車離去。
厲臻離開一個多小時後，陸星辰接到楚澤衍的電話：“找到你媽媽了。”
陸星辰心立刻一喜，下一刻莫名害怕，“她在哪裏。”
楚澤衍微笑，“別擔心，她好好的，我把地址發給你。”
好好的三個字讓陸星辰切實鬆了一口氣，崩緊的心跟着鬆弛下來。
“楚總，真的很謝謝您。”
“真謝的話就別一口一個楚總的叫，也別您啊您的，好歹把我當做朋友吧。”
已經欠了他太多，還自持清高就太矯情，陸星辰出聲問：“那我叫你二少？”
“這跟楚總有什麼差別？叫阿衍吧。”
這個陸星辰還真有點叫不出口，楚澤衍聽電話裏沉默許久，輕聲笑開，“這樣太爲難你了是吧，要不，叫二哥。”
陸星辰默然片刻，開口：“謝謝二哥。”
她語氣如常，但楚澤衍心被叫得發甜，“行了，不耽誤你時間，去找你媽媽吧。”
楚澤衍掛上電話。
邵平走了進來，“二少，有段許芳華的視頻你要不要看看？”
楚澤衍看了邵平一眼，伸手，“拿過來。”
這是許芳華從橋上往下跳，再被厲臻和羅拾救下來的過程。
“這許芳華還真想輕生。”難怪陸星辰會主動找他幫忙，可惜，明明是讓他找的，人卻讓厲臻給救了。
只是許芳華爲什麼要輕生？
因爲陸文禮欠債？
幾千萬確實不少，但有陸星辰在她應該不至於。
邵平觀察他的表情問，“二少，這件事要告訴陸小姐嗎？”
看視頻的時間，比他們找到許芳華要早很多，但厲臻爲什麼沒告訴陸星辰？因爲不知道陸星辰在找她媽媽嗎？
不對。
大概率是不想讓陸星辰知道她媽輕生，這個，他倒是贊成的。
楚澤衍開口道：“這件事別讓她知道。”
當然他不讓陸星辰知道，還以爲不想讓她知道是厲臻救了她媽。
楚澤衍：“把這個視頻包括相關視頻都撤乾淨。”
“是。”邵平剛想走。
又被楚澤叫住，“陸文禮找到了嗎？查他都欠了什麼人的錢。”
邵平回答：“陸文禮現在在阿新仔那些人手裏。”
楚澤衍：“管他什麼仔，把陸文禮揪回來。”
邵平：“是。”
陸星辰在楚澤衍給的地址那見到了許芳華，她強壓着內心噴涌的情緒疾步跑上前去，“媽！”
看到陸星辰的瞬間，許芳華有種還好沒死的動容，同時更自責。但不管什麼情緒她都得往肚子裏咽，“你怎麼在這？”
陸星辰上前緊緊牽住她的手，彼多想問的她不敢提，只能力保平靜回答：“這話該我問你，去哪了還手機都沒帶。”
許芳華在心裏練習過無數次的藉口，但當着陸星辰的面說，她還是有些目光閃爍，“我心裏太悶了，想着出去透透氣，沒想到走着走着就走遠了，幸歸這位……”
她剛想說到吳雙，但回頭那人已經不見了。
陸星辰看到了，剛纔跟在許芳華身後不遠處的短髮女孩，在聽到她叫了那聲媽，許芳華又朝她走過來時就轉身往人羣裏走去。
她猜是楚澤衍手下的人，也沒多問，更沒敢深問許芳華到底去了哪，因爲許芳華身上穿的衣服，跟早上出門時穿的並不一樣。
她有意無意看了眼許芳華手裏的紙袋，心裏希望她只是逛街買了新的衣服，然後穿着回來而已。
只是在守着許芳華一夜後，她還是忍不住悄悄翻出被藏起來的紙袋，打開看到她穿出去的衣服上，衣袖被扯破了一個大口子，還是如同被人狠狠捏住心臟不放，生疼。
心裏猜測了無數種造成衣服撕裂的可怕原因，可不管什麼原因，終歸是她不夠強大，沒照顧好她。
陸星辰自責是有的，憤怒也是有的。
想到這一切如果是陸家的陸老太太，或任何一個人施加給她媽媽造成的，她心裏都無法繼續忍受。
陸星辰將紙袋放回原處，轉身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