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羅拾接到了京城分部市場部張宗澤的電話,問他:“厲總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
羅拾心知肚明問道:“怎麼了,罵你了?”
“罵說不上,就是市場部所有方案被打回,本來聽說他只來三天,可明天週末中高管集體加班,說是不給他拿出滿意的東西誰都不用休息了。”
羅拾一聽樂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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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宗澤:“快別笑了,什麼事你倒是透露一點好讓我們避避雷,才三天啊我們這已是水深火熱。”
羅拾:“哪有什麼事,可不就是你們工作沒做好嗎?”
“可他全程黑臉陪着加班我們害怕……”
“哈哈哈哈哈。”羅拾乾脆來一句,“沒事啊,你們實在頂不住了想辦法把他轉移到深城去。”
不過深城人民逃過了一劫,週四上午十點,遠在京城正準備開會的厲臻接到林歡喜的電話。
“喂?”
林歡喜帶着哭腔的聲音傳來,“哥,出事了。”
厲臻心裏一緊,“什麼事?”
“辰哥暈倒了,現在正在醫院!”
厲臻腦子瞬間嗡的一聲,他知道林歡喜管陸星辰叫辰哥,但他寧願不是那個人,“你說誰?”
“星辰開會前在衛生間暈倒了,是我跟拾哥把她送到醫院的。”
厲臻感覺到自己的腳被下墜的心臟壓得動不了,他立在原地沉聲問:“現在情況怎麼樣?”
“正在輸液。”
“人醒了嗎?”
“啊?哦醒了,但精神不太好。”
“什麼原因導致的。”
“醫生說等檢測結果。”
厲臻不由深呼吸,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那你回來嗎?”
厲臻被問得呼吸一窒,片刻之後說:“我準備開會。”
說完他掛了電話,但腳底依舊灌了鉛似的邁不開。
他身後的張宗澤走上前詢問:“厲總,沒什麼事吧?”
像是被人從後面推了一把厲臻機械地往前邁腳,“沒事。”
往會議室走了幾步那慣性往前的力氣好像消失了,他腳步又停了下來。
陸星辰捧着一大束玫瑰站在男生宿舍區門口等他的樣子突然出現在眼前。
然後是陸星辰穩穩接住他丟過去的籃球,後退到三分線外把球投進籃筐的模樣。
她枕着他的手臂看着夜空眼裏倒映璀璨星光跟他說,你以後一定會有一番大作爲。
陸星辰站在樓下等他,坐在已經開場半個小時的電影院裏等他,站在陽光下等他,坐在星空下等他……
然後,很多年不見,她突然出現在電梯裏有些驚訝之後笑着跟他說:“厲師兄,好久不見。”
那些她等過他的樓下,電影院,陽光與星空彷彿又重新回到了這個城市。
但那個曾披星戴月跟他笑着說“我願望啊”的人,帶着無奈與歉意跟他說:“如果我知道,我的所作所爲會讓你這麼厭惡,別說現在,一開始我就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我也想過,如果沒讓你遇見我這樣的人就好了。”
厲臻心臟突然像被豁開來,因爲他曾經這樣問過陸星辰:“我爸幾年前因爲意外離開了,現在是我媽一個人養着我跟我妹妹弟弟,我家庭條件並不好,看得出來你跟我的生活完全相反,但你爲什麼找我這樣的人?”
陸星辰回答:“你這樣的人?你不知道你很優秀嗎?我能預想到你以後一定會有大作爲。”
可是當陸星辰滿眼無奈將她自己列爲“我這樣的人”時,他是這樣回答的:“你現在說這些話也很讓人厭惡……”
該死的厲臻,你倒底有什麼資格怨她恨她,在你一無所有的時候,她把所有的好都給了你,把她也給你了。
當初你說你一無所有什麼都給不了她,可你現在應有盡有時又給了她什麼?
她說不喜歡你卻爲你毫無保留過,你說喜歡她卻非要她同等迴應,她不迴應你就心生怨恨,這樣的你憑什麼說喜歡她?
……“辰哥暈倒了,現在正在醫院!”
……“星辰開會前在衛生間暈倒了。”
厲臻猛然轉身將手中的資料交給張宗澤,“我得立刻回粵城,剩下的事交給你來處理。”
張宗澤張嘴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厲臻已經走了,光走還不夠他突然加快步子匆忙跑了起來。
“呃……”張宗澤看他完全沒了以往的穩重,脖子動了動,“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好歹像個二十幾歲的人了。”
此時的粵城,離臻誠大樓最近的醫院輸液區外,羅拾不確定又問了一遍林歡喜。
“他說什麼?”
林歡喜苦着臉,“你沒聽錯,他說準備開會……他不會真的不回來吧?”
“就算他不爲了陸星辰回來,我聽張宗澤的意思他明後天也會回來,到時候頂樓又將淪爲冰窟窿嘍。”
林歡喜卻在爲別的惆悵,“你說我哥是不是真的不管星辰了?”
羅拾被問得一愣,“以我對老大的瞭解,讓他一下放下是有點難,但陸星辰怎麼說只是前女友,而且上次老大出車禍住院給她打電話她愣是沒去看一眼,所以老大要是回來不奇怪,不回來也是情理之中。”
“那他真不喜歡星辰了嗎?”
“喜不喜歡了說不準,但心寒是肯定的,想想老大爲陸星辰做了多少事,陸星辰是當真一點情都沒領啊,反正如果我是老大早就把她扔一邊去。”
林歡喜頓時鄙視了他一眼,“那你還讓我利用辰哥生病來激我哥?”
“我……”羅拾一囧,“我這不是想着能皆大歡喜嘛,你不是也怕了你家黑麪神才同意給他打電話的嗎?”
“懶得跟你說,我去看辰哥去。”
林歡喜心虛,直接回輸液區看陸星辰去了,不過沒敢跟她提給厲臻打電話的事,也根本不確定厲臻會回來。
但下午林歡喜剛從陸星辰的出租屋下來,就見到一輛熟悉的車在路邊停下,然後厲臻從車上下來,她瞪大眼睛跑過去,“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厲臻沒回答只問,“她情況怎麼樣了?”
陸星辰的情況其實沒有林歡喜早上跟厲臻說得那麼誇張,就是喫壞東西導致的急性腸胃炎,然後還碰到了生理期,給疼得差點暈倒在衛生間。正好被她看到,然後她就打電話給羅拾送她去了醫院。
本來是開藥喫也可以,但陸星辰發燒了,所以纔在醫院打了幾個小時的吊瓶。
“剛睡下,我正準備去給她買點粥,從早到現在光輸液了。”
看厲臻疲憊的臉上皺起眉,林歡喜忙着又說,“不是什麼嚴重的問題,就是她早上喝了過期的牛奶,正好又是生理期,到醫院後又發起燒來……”
怎麼說着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唉呀別太擔心,醫生說只要不再燒起來問題不大,倒是你怎麼知道找這來了?”
“問了羅拾。”厲臻低頭看林歡喜,“你喫飯了嗎?”
“我中午吃了。”
厲臻聞言看了眼她手裏的鑰匙。
“那把鑰匙給我,你回家喫晚飯吧。”
“啊。”林歡喜看着他,“敢情你問我喫沒喫不是擔心我餓着,是想拿鑰匙啊。”
厲臻淡淡反問,“那我先帶你去喫飯?”
“我可不要這種嗟來之食。”林歡喜把鑰匙往他手裏一扣,“但你記住了,辰哥現在是個病人,你可別趁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