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拾的人生已經兩次在厲家人的手裏發生了改變,但他從被厲臻捉到之後就開始跟他較真地活着。
有時會他去他的學校,去他打鐘點工的地方找他,當着他同學朋友的面故意跟他親近,但又故抽菸吐痰罵髒話,終於有一天,羅拾聽到他朋友勸他離他遠點,他看着就不像好人。
羅拾聽了心裏痛快淋漓,厲臻也就裝着善良,但其實誰又能比誰高尚,他肯定已經厭惡他至極。
但厲臻那天卻跟他說,帶你去喫飯敢不敢去?他怎麼可能不敢?可他沒想到他會帶我去了他家。
羅拾其實不太記得厲臻一家人了,可當他跟厲家三兄妹同坐一張飯桌,王婭寧給他們和他一起盛飯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當時王婭寧把醫藥費還給他媽媽時,身邊就帶着三個孩子。
同時也想起來自己的媽媽用瘦黃的手把她的醫藥費給他們一家的樣子,羅拾第一次有了羞愧。
王婭寧一直當他是厲臻的同學熱情款待,他十七八歲跟十三歲的樣子變化很大,羅拾知道王婭寧並沒認出他。他一開始是故意不說,後來是不敢說,再後來就不敢去他家了。
但半個月後,王婭寧來到他打工的工廠找他,給了他一份高中入學通知書,雖然有點遠但那是以羅拾的戶口所在能去的,而他現在也能就讀的學校。十多年前的厲家並不富裕,而且沒有人脈,可見王婭寧是費了很多心的。
他已經在社會上當了大半年的混混,但阿姨還是堅持送他去學校,因爲厲臻厲舒他們開學她都會送,而且她要親眼看看那個學校的環境。
等王婭寧安頓好他回去之後,羅拾才發現他揹包裏多了一個裝着兩千元生活費的信封。
羅拾拿着信封追到了車站,對着準備上車的王婭寧跪下愧疚地衝着她喊:“對不起!我是羅永福的兒子!”
王婭寧卻很平靜地回答:“我知道。但在我們家發生的事上羅永福是羅永福,你是你。如果你實在覺得對不起,就把書好好讀出來,然後堂堂正正把你覺得應該給的拿來給我,到時候我也會不客氣地全部收下。”
羅拾本不打算跟陸星辰說得那麼詳細,可這些事壓在心底太久,陸星辰又安靜得太像一個合格的聽衆,他不由就都吐露出來。
說完纔有點後悔和尷尬,畢竟跟陸星辰不熟而且他不看好她。
“我跟你說這麼多,是想告訴你就算你對厲家有恩,但厲家於我不僅是恩人也是我虧欠的人,我不會讓任何人包括你來傷害他們。”
“我應該沒有傷害他們的理由跟能力。”
“欺騙也是傷害,尤其在我老大這你有前科。”
陸星辰無奈,“舊事重提的話,我們又得聊到我的離職事了,我還是那個意思,想讓我離職請按正常程序來。”
“不,你可以繼續在臻誠工作甚至……如果不存在欺騙你也可以喜歡我老大。”
羅拾想打自己的嘴巴,他在說什麼呢!肯定是老大被陸星辰折磨後反過來把他折磨傻了。
羅拾趕緊加了一句,“但你應該知道,當初你有眼不識的金鑲玉,現在多的是女人擠破腦袋想得到,你要有想法就先去排隊佔個位吧。”
陸星辰心裏哭笑不得,但配合着站起來說:“好的,如果羅助理沒別的事我就先去排隊了。”
“……”羅拾又感覺出拳打在了棉花上,看陸星辰又是頭不回地離開,他都覺得自己沒表達清楚似,“誒!陸星辰!”
陸星辰回頭。
羅拾:“調去AI組你考慮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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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星辰想到趙文婧舉報譚麗娜的事,“還在考慮。”
還有什麼好考慮的!不想晉升她留在臻誠幹嘛?
羅拾一肚子不滿回到總辦,路過的厲臻看了他一眼說:“跟我進來。”
兩人進了辦公室厲臻又問,“去哪去了那麼久?”
想到陸星辰羅拾頓時心虛,“就各部門轉轉。”
“哪個部門在中庭花園?”
這都能被抓到?羅拾趕緊解釋:“我可什麼都沒幹,我就是……我不是怕她真離職嘛,就找她說了一下。”
“然後呢?”
“她倒是說了不會離職,但我問她去不去AI部,她好像不是很想去,跟我說什麼沒考慮好。”
聽他這麼說厲臻微微皺眉,別的都還好,他還真就不敢猜陸星辰的想法。
“對了老大,見陸星辰之前我聽宋妍說了一下,有人舉報陸星辰現在的組長譚麗娜故意隱瞞陸星辰比賽新規的事,今天人事找她談話了,但她以要是沒告知陸星辰怎麼會是冠軍爲反駁的理由,人事只能撤了舉報。”
羅拾想着又說,“雖然不確定陸星辰爲什麼沒參賽,但我們很清楚她這個冠軍是怎麼來的,譚麗娜死咬着這個理由更能說明她有問題,而且我聽說譚麗娜平時就針對陸星辰,兩人還曾在辦公室簽過自願工作證明。”
厲臻聽完問道:“許楠赫是確定了去遊戲部嗎?”
“估計就等把手頭的工作交接完了。”
厲臻想了想,“把跟他走得近的那個女職員也調過去。”
羅拾一愣,“你說的是年會上跟許楠赫和陸星辰在一起的那個胖妞?”
“嗯。”
“少見哦,你居然不按規矩辦事。”說完他突然醒悟,“不會認陸星辰沒答應去AI部,是擔心她跟許楠赫走了譚麗娜會針對胖妞吧?”
厲臻沒回答。
羅拾:沒看出來陸星辰這麼講義氣啊。”
厲臻一個眼神看得羅拾馬上閉嘴,真是一句不好都不能說那人了,“行行行,我馬上通知人事發調動郵件行了吧。”
厲臻此時加了一句:“就把她調到許楠赫那組,最好工位也安排在一起。”
“知道了……不對啊,這座位安排的,是讓陸星辰放心還是你放心啊?”
就說這調動安排肯定沒那麼簡單,羅拾越想越覺得自己老大幼稚。
“我那天可聽到人家許楠赫說了,陸星辰不喜歡她。”
厲臻充耳不聞。
羅拾臨出門小聲罵一句:“唯有女子和小人難伺候。”
次日下午。
正在工作的趙文婧打開新郵件,然後噌地一下站起來,片刻之後扭頭跟後面的陸星辰說:“人事搞錯了吧,居然要調我去遊戲部,還跟許楠赫一個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