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
年夜飯後看春晚是厲家每年的慣例。
厲臻如往年一樣和母親、妹妹跟弟弟一起坐在客廳看春晚。
說是看春晚,其實大家陪媽媽的心意更多,所以除了厲媽王婭寧跟厲臻在看電視之外,厲舒跟厲溫都拿着手機在刷。
王婭寧看到岳雲鵬跟孫越抖包袱時,笑着問厲臻說:“這倆孩子的相聲說得挺好,他們去年也來了嗎?”
厲臻回答:“來了。”
王亞寧感慨:“嶽嶽這孩子真不錯,跟你年紀差不多的吧?”
厲臻立刻猜到這天是要往哪個方向聊,所以沒出聲。
王婭寧接着就問:“他孩子都好幾歲了吧?”
窩在沙發上的厲舒將視線從手機屏幕移向母親,“媽,我哥跟小嶽嶽年紀相差還是挺大的。”
厲媽立即斜了女兒一眼,“我看着差不多。”
厲舒:“要這麼說厲溫跟哥也差不多,厲溫,你女朋友呢?”
躺槍的厲溫看了自家姐姐一眼,轉頭問母親:“媽,廚房的鍋是沒掛好嗎?”
王婭寧頓時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拿起桌上的橘子朝厲舒丟過去,“你馬上就二十六了!”
厲舒精準接住橘子並很有底氣地說:“我有男朋友,並且帶給您看過了。”
“那就趁我還能給你帶,趕緊結婚生個孩子。”
厲舒有條有理說道:“您看過我的規劃書了吧,孩子是我三十歲的計劃,而且那時我會請育兒嫂不用您帶,您還是多想想自己想做什麼,豐富自己的生活吧。”
王婭寧氣不打一處來,“我就想給你看孩子。”
厲舒一臉那就沒辦法了表情,“那就得等我三十歲了。”
“厲小舒!”王婭寧給嗆得差點跳腳。
厲舒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長腿跨過厲溫跳到厲臻旁邊,把厲臻推出去,“媽,媽,哥跟小嶽嶽年紀差不多,人家孩子都十歲了!”
被推出去的厲臻哭笑不得,“這麼狗就別站出來替我出頭了。”
厲舒:“開玩笑,我看了節目單,唐嫣跟劉詩詩馬上要出場了,你以爲我能躲得過去?”
厲臻:“……”
敢情這丫頭就沒想過替他出頭。
厲溫偷笑,“姐你跟那二位年紀相差也不小吧?”
厲舒看向自己媽媽,“年齡在王婭寧女士這裏從來不是問題,有問題的只有結沒結婚,生沒生孩子。”
王婭寧沒好氣道:“你能跟人家大明星比結婚年齡啊?”
厲舒:“但我才二十六,這個年紀正是……”
“生孩子的好時候。”
“得,這個年我是跨不過去了。”厲舒投降。
王婭寧還要開口厲溫說道:“哥,表姐在羣裏喊話,你再不出來發紅包她就自己過來拿。”
“嗯,是該發紅包了。”厲臻俯身拿起茶几上的手機。
厲溫立即湊過來,“你每次就發一個然後我來搶,歡喜姐肯定氣得跳起來。”
厲舒偷偷瞄了媽媽一眼,也迅速加入紅包小組,“發兩個,我也搶,林歡喜可能頂不過兩輪就得殺過來。”
王婭寧看着眼前三個已經長大成人的三個孩子,生氣又欣慰地嘆了一句:“你們就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兩個小的同時看了厲臻一眼,誰都沒出聲,催婚催生的戰火暫時被引開。
跟羣裏的兄弟姐妹鬧了一陣後,厲舒跟厲溫重新回到自己的手機圈,並不時進入兄弟姐妹羣裏聊天,厲臻一直不太熱衷聊天,過了那陣就很少再聊。
其他人瞭解他的個性,對他這個家裏最有出息的哥哥或弟弟多少也有些敬畏,所以沒人會沒事艾特他。
即便如此,厲臻的手機依舊消息不斷。親戚朋友,同事客戶還有一些他都想不起來是誰的人發來的祝福消息,滿滿佔着他的微信跟短信,當然其中也不乏羣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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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江海誠跟嚴璟鴻這些親近的朋友聊了幾句後,突然覺得心裏空嘮嘮了,然後鬼使神差般,從一長串的紅色未讀消息往下拉,可直到拉到底也沒看到想看的頭像。
心裏不由咯噔一下,陸星辰不會把他的微信刪了吧?
厲臻立即打開通訊錄,還是幾乎拉到底才找到那個沒有文字只有一顆星星作爲名稱的微信。
打開兩人的消息框,發現最後的對話是兩個多月前的語音,通話時長29秒。
這二十九秒裏,陸星辰跟他說“厲總,我還喜歡你”,他愣了片刻回答她“你有病”。
厲臻頓覺胸口發疼,陸星辰再沒誠意再不是真心,他說她有病的時候,她多少也會有點難受吧?
他一直想要的就是讓她難受的。
可如今他擔心她難受,又擔心她不會難受。
厲臻的手指不由又點開了她的朋友圈,發現她的朋友什麼都沒有,他不禁又懷疑她是不是把他給刪了。
他下意識打開網頁,搜索怎樣驗證對方是不是把自己刪除,又不讓對方發現的辦法。
然後根據搜索到的,暗戳戳點了給她轉賬的功能,輸入任意金額,點擊轉賬,頁面順利就進入了輸入密碼頁面時,他不由暗自鬆了一口氣,她並沒有刪了他。
也是,她不會刪的,以她的個性再怎麼也會把欠他的錢還完。
對啊,既然她還要還他的錢,那她應該不會離開臻誠纔對。
可也不對,如果智多星人的限制合約到期,陸星辰想掙一千萬輕而易舉,所以她是可能隨時離開的。
得到這樣的結論,厲臻難以接受地閉上眼睛。
他確實想過也說過,如果陸星辰真的想走就讓她走,可想到她再次離開……萬箭瞬間穿心,厲臻心臟疼得猛然從沙發上站起來,那一瞬間的暈眩在看到家人投來的疑惑眼神中翻然清醒。
他力保鎮定說道:“突然想起來有個電話要打。”
說完他拿着手機離開客廳。
王婭寧看着他上樓的背影,轉頭看同樣看着他女兒小聲問:“你哥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
“工作狂哪天沒事?不都這樣嗎?”其實厲舒撒謊了,她最近也發現厲臻偶爾魂不守舍,甚至這個大孝子在母親在家時也躲在陽臺抽菸,這是很久都沒有發生過的事了。
此刻的厲臻從房間拿了一包抽到一半的煙來到陽臺,一邊吹着冷風一邊抽着,只是想要清醒的腦子被風一吹,卻越發清晰地想到各個模樣的陸星辰。
可每個模樣的她,最後都會被一張無奈與抱歉的面容取代。
然後是她笑着跟他說,她頂着前女友的罵名不開心的樣子。
厲臻就開始後悔,如果不是他每次都在極力表達他討厭她,或許不會讓她陷入不開心的境地,也不會對他避恐不及。
越是後悔越是想她。
他想見她。
想要馬上見到她。
如果不能,聽她說說話也好,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想要撥打她的電話又作罷,分明那麼多的話卻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其實他怕,怕他心裏那些話說出來讓她跑得更快。
還怕被她拒絕,至今他都還沒能接受多年前她拒絕他的事。
吐了一口煙,厲臻苦笑了一下,或許說出來沒人相信,他這樣一個看似對任何事都有把握的人,在陸星辰這裏從來沒自信,甚至如果陸星辰願意對他勾勾手,他都能毫無抵抗力的跟過去。
而陸星辰,別說對他勾勾手,就連一絲動搖的眼神都不給他。
可即便如此,他仍舊需要用盡全力去抗拒,才能阻止自己像只舔狗對她搖尾乞憐。
呵,哪怕千萬個不願意,但他無可否認,自己就是大家所謂的舔狗,可那又怎樣,再不聯繫陸星辰他感覺自己可能要瘋了。
微信上又有人給他發來新年祝福,他看着那條羣發模版的信息片刻,心裏突然一激靈,夾着煙手迅速翻到陸星辰的微信,在劇烈的心跳之下,他給她發了一條信息:
也祝你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