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辰打算離職?
厲臻呼吸驟然凝滯,分明在深城做了檢查沒問題,這次突然高燒再次被帶去檢查也沒問題的頭,忽而隱隱又疼起來。
其實癱倒在沙發上起不來的那晚,羅拾讓他去醫院並要求做全身檢查,他一點都沒拒絕,原因是覺得身體可能真的哪裏出問題,纔會對陸星辰鬼迷心竅到這個地步。
而檢查結果出來,他除了細菌感染的發燒其他沒一點毛病,隨後燒一降他覺得自己也釋懷了,他又沒問題何必抓着陸星辰不放?
所以想好了,決定了,跟陸星辰就各自安好吧。
今天他要求出院醫生也同意了,他覺得一切都將是新的開始,他已經從那個有陸星辰的心裏走出來,或者說,那個心臟在那場車禍發生後陸星辰對它無動於衷時死去。
可現在江海誠說,陸星辰要離職了。
分明感覺是嶄新的心臟,猛然在底部被撕開一個口,然後有疼痛跟着血液一直從那個地方流出去,再蔓延到四肢百骸。
厲臻什麼都沒說,但心臟的血像流乾了,胸口跟喉管突然緊繃乾燥,他控制不住地劇烈咳嗽起來,並且一發不可收拾,江海誠嚇拍着他後背喊:“喂厲臻,厲臻你要不要回醫院啊?”
厲臻咳得說不上話。
江海誠急忙叫羅拾:“調頭回醫院!”
“不用!”厲臻抓住他的手,死命壓着讓咳聲逐漸停下來,他皮膚並不白,但好長一陣的咳嗽讓漲紅的臉回色後竟是異常的蒼白,他啞着嗓子低聲說,“我沒事。”
始作俑者的羅拾再也經不住心靈的拷打,一把將車子停到路邊紅着眼睛回頭跟厲臻說:“是我!是我讓陸星辰自動離職的!”
江海誠才察覺自己可能闖了禍連忙說:“我是從陳述那知道的,他喫火鍋時聽到有人說,今年技術部冠軍選手可能打算離職。”
羅拾看着厲臻雖然心虛,但還是不後悔地坦白:“是我叫陸星辰離職,還警告她如果再來招惹你我會殺了她。”
厲臻一語不發。
羅拾將頭一偏,梗着脖子繼續說,“一個因爲你一無所有而拋棄你的女人,憑什麼在你出人頭地後妄圖坐享其成!”
厲臻腮幫子因爲咬牙根的舉動緊繃,羅拾也豁出去回頭看着他大聲道,“她居心不良我可以當她癡心妄想,但你爲了這樣的女人變成這樣我看不下去,一個愛慕虛榮貪圖錢財的女人……”
“閉嘴。”
“老大!”
“我讓你閉嘴!”厲臻這一嗓子喊得脖子青筋凸起,本來就疼痛的喉嚨撕裂一般讓他眼底血色泛起。
他突然想起陸星辰說的那句,“揹着前任的罵名還債就夠了,再揹着談合作,我不開心。”
現在想想她確實不開心的。
當然這跟羅拾警告或威脅沒什麼關係,從再次見到她的那一天開始,他給她看的都是他厭惡她的臉色,哪怕他強詞奪理欲加之罪,她最後還是以拋棄過他的前任身份跟他道歉。
可哪怕她道歉了,他的回答還是表達對她的憎惡。
而讓他自己都耿耿於懷的,是在羅拾的生日會上,她拋棄他的前任身份被公佈,大家都站在了指責與諷刺她的位置。
她在那晚還跟他說:“如果我知道,我的所作所爲會讓你這麼厭惡,別說現在,一開始我就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我也想過,如果沒讓你遇見我這樣的人就好了。”
他給她的回答仍舊是:“你現在說這些話也很讓人厭惡……”
其實,他再次見到的陸星辰早已從一個驕縱肆意的小孩,變成了冷靜收斂的大人,可即便如此,聽到他說那句話的時候,她一直隱忍與剋制的眼睛裏還是流出了一絲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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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就後悔了的。
可是陸星辰一點也沒辯解,接納了他所有的指控,哪怕在他最惡毒的言語之下,她也只是笑着挺起脊樑骨。
其實他也看得很清楚,她的脊骨有多單薄。
比起八年前那個健康得像朵開在最強烈陽光下的向日葵,如今的陸星辰瘦得像株牆角的苔蘚,彷彿他只要輕輕擡腳就能踩斷,而他也確實從未收過一次腳。
厲臻心臟跟喉嚨撕裂地疼,他壓着嗓子說:“陸星辰確實拋棄過我,但不管是來臻誠工作還是留在臻誠,都是我逼她的。”
他看向羅拾沒有任何避諱地說,“偷機器人是因爲我見不得你整天拿着她送的禮物而我沒有,拿去參賽也是我想把她套在臻誠哪都不能去,追去深城的人也是我,這些事陸星辰從頭至尾都不知道。”
羅拾聽得想發火更想哭。
厲臻嚥了下嗓子,喉結上下翻滾了一下又說,“就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喜歡陸星辰喜歡得無可救藥,只是,哪怕我現在應有盡有,陸星辰,她不喜歡我。”
羅拾突然梗着脖子怒吼:“她憑什麼不喜歡你!”
這也是他無數次想對陸星辰咆哮的話,看着這樣的羅拾厲臻突然扯了一個嘴角笑了。
羅拾眼眶跟着就紅了,倔強道,“她就是欲擒故縱!”
厲臻再扯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如果是那樣,我都車禍住院了,她哪怕做做樣子也不會是給你打電話叫別人來看我,而她自己始終沒來。”
羅拾張嘴……無言以對,惱怒地把臉扭到一旁,過了好一會兒憋屈說道:“那我已經讓她離職了,要把她叫住嗎?”
厲臻嚥下了疼痛的嗓子,“不用,她要是想走,就讓她走吧。”
一時不好插話的江海誠詫異地看向厲臻,看他面色平靜跟着說:“是唄,強扭的瓜不甜,何況還不是什麼好瓜。”
“以後……”厲臻看向他,“別再拿她是我前任的視角去看她了,她真的很優秀不是嗎?”
這個……江海誠跟羅拾相互看了一眼,同時無法反駁。
羅拾只能咕噥一句:“人品不好屁都不是。”
“她人品哪裏不好?”厲臻看向羅拾。
羅拾也找不到其他詬病就說:“就憑她當初跟你分手的原因還不夠嗎?”
厲臻開口就說:“厲舒當年拿到出國名額,但因爲家裏沒錢,校方趁機讓市局某個領導的小孩頂替,後來是陸星辰去把名額要回來的,厲舒出國的費用也是她墊的。”
羅拾聞言錯愕。
厲臻想起這些更覺得心裏不是滋,轉頭看向了窗外。
“我爸出事後,我媽忙着養我們仨,我爲了學習跟獎學金,完全沒發現厲溫在學校被霸凌,也是陸星辰發現然後替他出的頭,直到我們分手後厲溫纔跟我說,如果沒有陸星辰拉他的那把,他可能會選擇去找我爸……”
說着厲臻心口疼痛得更厲害,除去他那點被拋棄的不甘心,陸星辰對他們一家是有恩的,可他對陷入困境的她又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