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亮,空氣裡夾雜著昨夜的微涼,許府外的街面濕漉漉的,青石板被露水浸潤的通透。
挑著新鮮蔬果的菜農路過,見人群圍在許府外,便湊過去看熱鬧。
“怎麽回事,這仨是誰,為何被吊在許銀鑼府邸外?”
菜農經常在這一片賣菜,吃了一驚。
“你沒看到嗎,右邊那個寫的明明白白,天宗聖子李靈素。”
“薄情之人,大概是始亂終棄,被許銀鑼懲罰了吧。”
“另外兩個是誰,不肖弟子?沒聽說許銀鑼有弟子啊。”
“有沒有弟子都一樣,沒看到寫著不肖弟子嗎。”
苗有方聽著不遠處喋喋不休的議論聲,氣憤道:
“憑什麽我要和你們兩個敗類吊在一起。”
他們三人被封住了經脈、元神,且中了渾身酸軟的毒,只能這般被吊著,受盡屈辱。
李靈素歎息一聲:
“你知足吧,你們倆一個沒露面,一個沒寫名,姓許的狗賊算是給你倆留了顏面
“唉,果然,我厭憎狗賊的同時,狗賊也厭憎我,同類相斥半點沒錯。咦,楊兄你怎麽不說話?”
楊千幻沒有回應。
楊兄是要面子的人受不了這個打擊李靈素心想。
這時一位百姓指著楊千幻,說道:
“這家夥戴著兜帽看穿著是司天監的術士,不知道叫什麽。”
邊上的人說道:
“把他帽子打下來看看。”
“不,不要這樣”沉默中的楊千幻突然拔高聲音。
接著,他停頓了片刻,沉聲道:
“手握明月摘星辰,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司天監孫玄機是也!”
孫玄機?大奉第一敗家子圍觀的百姓默默記下
許府,內廳。
嬸嬸清晨起床,在綠娥的服侍下,梳妝打扮,穿戴整齊後,前往內廳用膳。
穿行在廊道中,遠處傳來敲擊木材的砰砰聲那是早起的仆從在修繕房屋,許府擴建了,周邊的幾座宅子買下後,許府如今的佔地面積已經媲美王公貴族的府邸。
廊道兩側,是修建精致的花圃。
進了內廳嬸嬸看見掃了一眼只看見麗娜和鈴音坐在圓桌邊專心致志的對付著堆積如山的饅頭、油條、肉包以及一大桶豆漿。
飯量又增加了兩個人要吃掉二十個人的量即使許府已經大富大貴但勤儉持家慣了的嬸嬸,看到這一幕心裡依舊痛不可遏。
許二叔要當值,早就已經出門了。
嬸嬸坐下來後喝了幾口豆漿,問道:
“怎麽玲月和姐姐還沒來?綠娥你去看看。”
至於那對新婚夫妻,她從沒想過讓公主來敬茶因為沒這樣的規矩。
雖說因為侄兒的緣故,公主在許家也沒那麽多特權,可公主畢竟是公主,嬸嬸在治家方面,向來信奉無為而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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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不由的念及昨日那只猴子讀出的,王思慕的心聲。
這個未來媳婦,居然如此腹誹她。
嬸嬸昨夜氣的半宿沒睡。
綠娥轉身離開,俄頃,小步返回,道:
“大小姐說身子不適,不出來用膳了,吩咐奴婢把早膳送進房裡。慕姨也是這般說的。”
“哼,不出來就別吃了。”嬸嬸啪的放下筷子,吸了一口氣,又拿起筷子,說道:
“綠娥,給她們送過去。”
玲月心裡這麽深沉,滿肚子的腹誹王思慕把老娘想的那麽壞我這個結義姐姐竟然真的惦記寧宴,雖然惦記他的女子很多,我這個當嬸嬸的已經習慣了,可姐姐都多大了?
她要真的和寧宴好上,她豈不還得喚我一聲嬸嬸?荒唐!還好她姿色平平,寧宴斷然瞧不上。
嬸嬸再遲鈍,終歸不是傻子,她頭疼的捏了捏眉心。
這都是些什麽事兒!
打更人衙門。
簷角飛翹,每一層都有瞭望台的浩氣樓,兩只鳥兒抓在欄杆上,嘰嘰喳喳的叫喚,漆黑的眼睛裡映照出沉穩端坐的青衣身影。
正悠閑喝茶。
噔噔噔登樓的腳步聲裡,南宮倩柔進入茶室。
欄杆上兩只鳥兒驚的振翅飛起,消失在蔚藍的天穹。
“何時你能控制自身的煞氣,三品便有希望了。”
魏淵翻開一個茶杯,倒上許寧宴孝敬的極品花茶,示意南宮倩柔入座。
南宮倩柔早已是四品巔峰,但邁入超凡的可謂遙遙無期。
“義父,方才聽說一件事。”
南宮倩柔抿了一口茶,眉眼間罕見的有幾分戲謔:
“與昨日鬧洞房有關,義父真是料事如神啊。”
料事如神?魏淵看著他,不動聲色,一如既往的笑容溫和。
南宮倩柔低聲道:
“我們走了之後,那群人蜂擁婚房,準備大鬧一場。”
魏淵頷首道:
“意料之中,楊千幻和李靈素似乎極為“嫉恨”寧宴,但許寧宴也不是省油的燈啊。不過”
不過他的小伎倆,也就欺負一下旁人。
許寧宴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那小子心裡打什麽主意,他洞若觀火,斷然不會中計。
魏淵沒把這些話說出口,他向來是個內斂的智者。
南宮倩柔挑眉道:
“就是這個理。
“昨夜鬧洞房時,許寧宴找來了一只猴妖,據說把佛門他心通修到了極為高深境,能看穿人心,即使超凡強者,也無法幸免”
南宮倩柔把昨夜發生的事,詳細的說給魏淵聽。
魏淵面帶微笑,不動聲色,內心越聽越沉重。
說罷,南宮倩柔佩服的五體投地:
“義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許寧宴留了後手,所以昨夜吃完席就帶我們離開許府這個是非之地。”
能看穿人心,超凡強者也不能幸免魏淵心裡凜然,面帶微笑。
如此淡定的模樣,讓南宮倩柔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你是怎麽知道的?”魏淵問道。
“許七安的兩個跟班說的,今兒已經傳遍衙門了。”南宮倩柔回答說。
魏淵“嗯”了一聲:
“去做事吧。”
等南宮倩柔退下,魏淵輕輕吐出一口氣,心有余悸的把杯裡的花茶喝完,又聽見了“噔噔”的腳步聲從樓梯處傳來。
這次進來的是一個蟒袍太監。
“奴婢見過魏公。”
蟒袍太監行禮後,說道:
“陛下今晨讓人在南苑捕了兩只白猿,命奴婢來通知魏公,午膳進宮享用猴腦。”
南苑是皇家獵場。
能把懷慶氣到這個份上魏淵緩緩點頭:
“好!”
司天監。
袁護法趴在窗邊,警惕的看著樓下來往的百姓。
“那個人在觀星樓外徘徊好一會兒了。”
袁護法轉頭,看向孫玄機。
接著,他自問自答般的說出孫玄機的心聲:
“那是個貨郎,當然要徘徊。餓”
袁護法點點頭,繼續警惕的觀察著外界的一舉一動。
片刻後,他又扭頭看向孫玄機:
“我總覺得觀星樓外,到處都潛伏著要暗殺我的人。”
孫玄機搖搖頭。
“有我和許寧宴罩著,沒人會暗殺你。”袁護法說出了孫玄機的心聲,但這並不能給他帶來安全感。
“如果是觀星樓裡的術士呢。”袁護法說。
他得罪了監正的三弟子楊千幻,四弟子宋卿。
“待在我的房間裡別出去,別吃樓裡術士給你的東西。”袁護法念完,微微頷首:“好!這樣比較穩妥。”
他又在窗外張望了一陣,不太放心的說:
“真的沒人會暗殺我嗎?”
“不會!”孫玄機無聲的表達心聲。
這時,敲門聲傳來,袁護法瞬間警惕,如臨大敵。
孫玄機揮了揮衣袖,讓房門敞開。
敲門的是宋卿,手裡拿著一張告示。
他憐憫的看一眼袁護法,說道:
“今日有人在城內到處張貼告示,懸賞孫玄機身邊的猿妖,四肢各一千兩,舌頭三千兩,猴腦一萬兩。”
袁護法僵在原地,像一只沒有生氣的紙猴。
它愣愣的看向孫玄機,厚厚的嘴唇顫抖:
“大佬, 我要回南疆!”
清晨,夜姬醒來,發現自己睡在陌生的房間裡。
她首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衣裙,完好無損,但旋即感覺到臀部火燒火燎,有些腫脹。
“娘娘被許郎打屁股了?”
夜姬心裡嘀咕一聲。
娘娘昨晚肯定趁著許銀鑼大婚鬧事了,我還是忘了這件事吧她翻了個身,調整一個舒服的睡姿,重新閉上眼睛
“有人懸賞袁護法的狗命不,猴命?”
許七安收到孫玄機“紙鶴”傳書,第一反應不是憤怒,而是我接了!
“整只猴值一萬七千兩,要不要下這麽大的血本啊,搞的我都動心了。”
他在心裡吐槽了一聲,分析起貼懸賞令的“幕後黑手”。
“能不聲不響的把懸賞令貼的到處都是,可見是有些能量的。從財力角度分析,懷慶的可能性極大。再就是我的好好許玲月,她管著許家的帳,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富婆。
“昨晚社死最嚴重的人之一。當然,如果懸賞令只是為了嚇唬袁護法得報復,那麽昨晚鬧洞房的大部分人都有嫌疑,袁護法得罪的人太多了。
“可憐的袁護法。”
許七安放下紙鶴,扭頭看一眼在錦塌昏睡的臨安,搖搖頭。
等臨安解鎖更多姿勢後,可以嘗試教她雙修之法。
修行不但能延年益壽,還能提高耐力。
許七安披上袍子,來到外室,看見兩名宮女正在擺早膳,她們盯著黑眼圈,昨夜似乎沒有睡好。
看見許七安出來時,眼神裡有些畏懼。
可憐的殿下宮女們心裡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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