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裏迴盪的全是她的痛哭的聲音，聽得人心力交瘁。
始終沒發一言的唐肆，此時站起身，悄無聲息的走到她身邊來，擡手輕撫她的肩膀，“別難過了，周伶也是有口無心。”
葉言星忽的止住哭聲，擡起頭，指尖抹着眼淚，“我知道，她是爲我好。我難過……並不是因爲她說的話。而是，我覺得作爲一個母親，在處理孩子的親情問題上，真的好難。”
唐肆把椅子拉過來，坐下，決定好好開導好。
他一邊用紙巾擦她臉上的眼淚，一邊輕聲安慰着，“其實一點也不難，主要看你用什麼方式處理了。”
葉言星拿過他手上的紙巾，自己擦了擦，“就在喫飯之前，顧旭承給我來了電話。他跟我說，他想在最後的時間裏，能有小野陪在身邊。”
“本來像他這種父親，就沒有權利認回孩子，我也不希望他做孩子的父親。但……”
“兩個孩子對於父親的渴望，你可能都難以想象。”她又擡眸，望着唐肆，“就拿肆肆上週來說，她把幼兒園兩個同學打了，一個手臂骨折，另外一個掉了兩顆門牙。”
在這麼凝重的話題面前，唐肆沒繃住，噗嗤一聲，笑起來了，“那不得給人家安裝兩顆烤瓷牙啊？”
“牙齒裝上了沒？如果沒裝，我認識一個牙科醫生，安裝這塊兒特別專業，到時候我可以推薦給你……”
還沒說完，唐肆的笑聲就收不住了。
葉言星把紙團朝他臉上扔去，又好氣又好笑，“我在講傷心事，你能不能尊重一下。”
唐肆緊咬雙脣，儘量剋制住。
“你知道她爲什麼打人麼？”她問。
“應該是那倆不懂事的，在說肆肆壞話吧！而且……還說的是她爸爸，對吧？”唐肆猜到。
“你怎麼知道的？”葉言星有些意外。
“因爲今晚的話題就是關於她爸的，你現在提這事，肯定與他有關。”唐肆還賣弄道：“怎麼樣，我是不是可以去寫推理小說了？”
沒什麼心思開玩笑，葉言星一想到這裏，情緒就低落下來，“我去學校後，老師把錄下的監控視頻給我看了。那倆小男孩笑話她……是野種，是沒爸爸的可憐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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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最不願意說的，她心裏很難受，兩只手肘撐着桌邊，雙手扶着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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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肆一拍桌子，“太過分了。”擰着眉，氣急敗壞的，“咱們給孩子轉學校，真不知道這裏面的老師怎麼當的，孩子罵人不管，等出了事，拍個視頻就完事了。對於這種能教出孩子罵人的幼兒園，我們不上了。”
處於難過裏的葉言星，又是一臉無語的看着他。
玩笑開過了，目前的氣氛也沒那麼沉重了，唐肆就該正兒八經的的提議了。
“言星星，你放心。”他捏捏她的臉蛋，“他的要求如果讓你爲難了，你還可以選擇我來替補啊！”
“我可以給他們解釋一切，我也願意做他們一輩子的父親，還有……他們媽媽的好丈夫。”
“只要你點頭，你，肆肆，小野，加上我，就是整整齊齊的一家人。”
唐肆看着她的眼睛，很認真地在說這件事情。
這一刻，葉言星的腦袋裏一片空白。
如果真的讓唐肆承受這一切，對於他來說是一種不公平。
畢竟，兩個孩子雖然期待見到爸爸，但是，同樣也在各種因素的影響下，對這個從來不露面的爸爸產生了不理解。
總之，是對心裏有影響的。
“唐肆，謝謝你願意爲我做這些。”她漸漸埋下頭，“不過……他們都快五歲了，有權利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不管他們的父親是好或者壞，我都沒有權利剝奪。”
“等兩個孩子認完父親，等我把手頭的事處理完，你說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
唐肆伸出雙手，緩緩捧起她的臉，四目相對着，“你真的願意跟我走？”
她點點頭，熱淚盈眶。
他又問：“那如果，等他們認了顧旭承，孩子不跟你走，怎麼辦？”
“不會的！”她猛烈搖頭，內心堅信着，“兩個孩子是我生的，也是我一手帶大的，五年了，他們一直都只有我。怎麼可能突然之間，就跟着顧旭承生活，而拋棄我？”
“那如果……萬一呢？”唐肆問道。
“不會的！沒有如果，也沒有萬一。”葉言星再次拼命搖頭，“我只是單純的不想讓孩子留遺憾，並沒有把他們送給顧家的想法。要是顧家敢跟我搶孩子，我就是豁出命，他們也休想。”
聽完這些話，唐肆沒再說什麼了。
二樓的樓梯口，兄妹倆蹲在一堆，聽完了下面兩個大人之間的對話。
玩具房裏放了音樂，保姆完全沒發覺兩小孩偷偷跑出去，依舊躲牀上在被子裏，玩捉迷藏的遊戲。
等樓下說完了話，兄妹倆才偷偷摸摸去到了公主房裏。
關上門，一起躺在牀上，兩張小嘴又同時嘆了口氣。
肆肆懷裏抱着芭比公主，小臉兒上全是惆悵，“哥哥，原來我們的爸爸，竟然是顧叔叔啊！”
小野成熟的像個大人，躺在那裏極爲冷靜，“其實……我早就猜到了。”
“哥哥好厲害，你怎麼猜到的？”肆肆打了個滾兒，翻身過來看着哥哥。
小野把臉撇過去，“感覺到的。”
“怎麼感覺到的？”肆肆問。
“顧叔叔對我緊張的感覺，媽咪對他生氣的感覺，還有我心裏的一種感覺。”小野跟藏了很多心事一樣，說出了一些讓妹妹聽不懂的話。
“哥哥，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肆肆又躺下去了，“我覺得，顧叔叔雖然對我不好，但是我卻很依賴他。嚶嚶怪叔叔對我很好，我卻只能把他當最好最好的朋友。”
“沒有想到，顧叔叔真的是我們的爸爸。”肆肆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妹妹，你說，我們認這個爸爸嗎？”看上去，小野像有很多顧慮。
肆肆很激動，“當然要認了，他可是我們的爸爸，我們一直都想要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