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問題，葉言星放下茶杯，陷入一頓沉默裏。
良久，她才淡淡開口:“結婚，懷孕，上班。”
如果這樣說，他心裏應該沒什麼好期待的了。
“是在上兩份班嗎？”唐肆的關注點有些出乎意料，臉上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傳媒公司的導師，還有顧氏集團。”
“嗯。”她點了點頭，端起茶杯抿一口。
唐肆輕噓一口氣，挽着雙臂抱懷裏，“顧旭承處事毫無底線，要是再搭進去一次，誰都救不了你。”
葉言星又輕輕放下茶杯，慵懶的靠向椅子，“這些年，有個疑惑一直在困擾我，就算我看遍國內外所有懸疑推理小說，也找不出我要的答案。”
“什麼疑惑你說說，我看我能不能幫你答疑解惑。”天氣熱，口乾舌燥，唐肆也猛喝了兩口茶。
這時，還沒等葉言星提出疑問，服務員就陸續端來菜品上桌。
往桌上放一盤菜，服務員報一次菜名，“麻辣香鍋，辣子雞，夫妻肺片，毛血旺，水煮肉片，酸辣魚，麻婆豆腐。”
服務員把菜上齊，唐肆又問對面:“還有沒有想喫的？”
葉言星吸一口面前放的那杯果汁，“夠了，別點了。”
面前這張小長桌上，被放的滿滿當當的，放眼望去全是令人吞口水的辣感。
唐肆趕緊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一塊辣子雞放碗裏，“這個我特意點的微辣，你嚐嚐。”
“你知道的，我能喫辣。”她也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毛血旺裏的鴨血，伸長了手臂，放進了唐肆的碗裏。
鴨血軟中帶點彈性，還在碗裏調皮的蹦了一下。
唐肆夾起那塊鴨血就喂進嘴裏，嘴角還流露出一股淺淺的笑容。
葉言星夾起碗裏的辣子雞，小口小口的喫着，“你說，一只鴨子的血要是流盡了，還有沒有救活的可能？”
唐肆喫完一塊鴨血，又將筷子伸進了毛血旺裏。
她這樣一說，他夾進筷子裏的鴨血忽然就被夾斷，神色稍微愣了愣，還是夾了快鴨血放進嘴裏，“你要是覺得疑惑，就買一只鴨子回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試試倒是可以。”她丟了喫剩的雞骨頭，放下筷子，若有所思的說:“但是，我能要了它的命，卻不能像醫生那樣救它，那這場實驗不就等於白費了？”
“那不如這樣。”她一張清媚的臉，向他湊近一些，嘴角泛着甜甜的笑，說:“要不然這樣，我來放血，你來救，怎麼樣？”
唐肆嘴裏的毛血旺味同嚼蠟，突然都覺得喫的不香了，甚至還有點血腥，“我覺得不怎麼樣，放了血又要救，非常浪費其它鴨子的血。”
他也向前湊近，眼神對着她忽眨忽眨，“就讓它好好活着，珍惜生命不好麼？”
話音落，唐肆抽出兩張紙巾，躲桌下吐了嘴裏的毛血旺，還用茶漱了漱口，“只要你放過那只鴨子，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喫帶鴨血的毛血旺了。”
“服務員！”唐肆把對面的服務員招過來，不敢直視的指着那碗毛血旺，“趕緊！趕緊！把它撤走。”
服務員以爲是菜品出了問題，一邊致歉，一邊慌慌張張端走那碗毛血旺。
和唐肆的這整場對話下來，葉言星似乎讀懂了一切。
她衝他笑了笑，很附有深意地說:“總有犯傻的鴨子，還有又傻又不要命的鴨子。如果時間可以倒流，那只犯傻的鴨子絕對不會再坐以待斃，而那只不要命的鴨子，也就不用一廂情願的付出。”
唐肆把這個凝重的話題聊的很自然，並沒有覺得沉重而壓抑，拿起筷子，這次選擇素菜，夾了塊豆腐喫，“是不是一廂情願不重要。因爲，它很享受這個付出的過程。”
麻婆豆腐的味道還不錯，唐肆喫着時連連點頭，還給葉言星的碗裏挖了兩勺。
將豆腐放進她碗裏，唐肆還心有餘悸的問起:“喫這個，你這回該沒什麼疑問，需要我解答的了吧？”
“有啊！”葉言星接住他遞來的勺子。
“還有？”唐肆此刻又覺得有些煎熬起來，收回手，乖乖坐好，嘴裏嘀咕着:“放心，我沒喫那只鴨子的豆腐。”
東方黑龍 https://power16888.com/
葉言星笑了笑，拿起勺子喫着，“我又沒問你這個。”
唐肆又果斷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肉，“豆腐有什麼好喫的，我一般都只吃肉。”
葉言星放在嘴邊的勺子忽的頓住，慢慢擡起眸，目光看向他。
唐肆害羞似的躲開她的眼神，不敢擡起頭，“我都沒經驗，這你都信。”
葉言星放下勺子，手指捏着吸管，慢條斯理的喝一口，又放眼望向窗外，“有些等待的堅持，不值得。”
“我覺得值得就夠了。”他搖着頭，說:“不需要任何人替我有心理負擔，包括姐姐你。”
這一刻，他終於當着她的面，承認自己是誰了。
葉言星望着窗外目光先是呆愣，後面反應過來，卻喫遲遲不敢收回。
醞釀了許久，她才僵硬的轉回頭來，再次看向他時，無聲的淚水早已滑過她瓷白的臉頰。
“唐……肆。”
這是一個刻在她心裏的名字，從五年前那場車毀人亡之後，她就再也沒在嘴上念過這個名字。而每當夜深人靜時，她卻在心底一遍遍的，無數次重複着。
從回國那天開始，雖然她知道他沒死，但在聽到他承認是唐肆的那一瞬間，她所有的堅強和逞能，都在傾刻間土崩瓦解。
“是我。”唐肆眼裏飽含熱淚時，卻漸漸低下了頭，“對不起。”
“爲什麼要說對不起？”她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裏拼命打轉，接着一顆連着一顆，無情的往外淌。
“我不該騙你我死了，也不該博取同情接近你，更不能騙你這麼多年。”唐肆難受的靜靜地看着她。
葉言星用手指擦着臉上的眼淚，搖着頭，“不，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我不該裝傻，不該覺得這些年來是幸運神在相助，更不該忽略你的存在。”
“這些都不重要了。”唐肆伸出手，握住她放在桌邊的手，“帶着肆肆和小野，跟我一起去國外生活吧。那裏是熱帶國家，你不用再擔心冬天會犯病。我還去成立了一家傳媒公司，你也可以擁有你熱愛的電影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