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女士微點頭，而後問她：“你滿意嗎？”
“當然。”程潼恩同樣點頭，以嫌棄的姿態睨向她：“你下去之後，也不知道我爸願不願意看見你。”
張女士只是看着她，並未說話，從她的言語神態間，看出她對自己的厭惡和極度失望。
但程潼恩並不打算就此閉嘴。
“看見方董如此像我爸,你晚上做夢怕是會夢到我爸回來找你算賬！你最好跪地痛哭改懺悔救他原諒，不然你到了下面該怎麼辦呢？”
張女士看着她說，驀然感到心酸難過，眼睛裏浮了層水光，因爲自己是如此的招她憎恨。
“不對，我說錯了。”程潼恩意識到自己想法有誤，“我爸那麼好的一個人，他應該在天堂，怎麼會跟做壞事的惡人一起下地獄呢？他會在天上看着地獄的你受折磨，他是個好人，不會恨你，你在他心裏，已經不算什麼。”
看見張女士眼角落下眼淚，程潼恩忽然良心發現般，閉了嘴，起身朝病房門口走，拉開門前，還是加了一句。
“你在我心裏，也已經不算什麼。這一次之後，除非你死，否則我不會再看你一眼。”
碰。
門板開了又關上。
張女士瞬間崩潰，失聲痛哭，卻悲傷到哭不出聲來。
…
“你媽媽的病情惡化得很快，一下子從中期轉到晚期，癌細胞擴散得太快了，住院也只是延長生命，多受罪。我的建議是趁還有所剩不多的時間,多陪你媽媽，帶你媽媽去看看她想看的，想喫的，想玩的。”
這是主治醫生說的。
程潼恩跟隨人羣步入電梯，看着樓層數的變化，面無表情。
“我很忙，沒時間，讓她繼續住院。”
而這，是她的回答。
不爲別的，就爲了讓張女士多受些折磨，多嚐嚐人之將死的痛苦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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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自己心狠也好，冷血也罷。
但凡當初張女士算計爸爸時能有兩分心軟，公司就不會破產，爸爸也不會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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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張女士在爸爸死後不拼命逼自己嫁給靳宸西，沒有把靳宸西當親兒子看待，把自己當外人看待；ъ
自己會抽時間陪她走最後一段時間，讓她沒有那麼多折磨。
叮。
電梯門開。
人羣往外涌,程潼恩機械地跟着走出去，以至於沒注意到擦肩而過不敢叫她的靳宸西。
靳宸西身穿休閒服，手裏拎着束花站在電梯的最外面，目送她迎着光走出內科樓大廳的纖瘦背影。
新聞上說她從商了，管理着她爸爸的公司。
新聞上也說她與幫她管理公司的蘇墨在交往，郞才女貌。
聞新上更說她與前夫商雋起關係融洽，商雋起還幫她鋪路……
電梯門合上，靳宸西的思緒也就此打住。
抵達張女士病房所在的樓層，靳宸西跨出電梯。
快走到病房門口時，主治醫生從裏面出來，見狀，他加快腳速上去。
“醫生你好，我想問問裏面病人的情況。”
主治醫生關上門，看向他：“你是病人家屬？”
“我是她……”靳宸西微頓了頓，“兒子。”
之所以會知道張女士在這裏，是從江迷那裏得知的，處理完手頭的事就過來了。
主治醫生沒多想，反正是對病人好的，對他們而言都是好事。
聽完醫生說張女士的病情，靳宸西思索過後，沉聲說道：“我接她出院。我妹她確實很忙，我比較清閒。”
主治醫生點點頭，同意他接張女士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