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娘是怎麼變成今日這樣的?”
謝淵撫摸着妻子的長髮淡淡道:“這就要說一說,鐵興安現在的繼室胡氏了。
她是鐵父友人之女,當年鐵興安對她一見傾心,奈何胡氏那時候已有婚約在身,而鐵家也希望他能娶一個貴女,仕途上更上一層樓,所以二人雖暗生情愫,但胡氏還是嫁了人。”
兩年後,鐵興安也娶了程素素,一開始他還和程素素老老實實的過日子,並未想過其他,那時候二人倒還算幸福,程素素甚至還懷了身孕。
但就在她懷孕期間胡氏的丈夫死了,她重新回到了昌州,守寡在家。”
“所以二人就又勾搭上了?”姜明月一針見血問。
謝淵‘嗯’了一聲。
“素孃的孩子呢?”
“程素素生產的過程中難產,最後她雖拼死將孩子生了下來,卻是個死胎,且產後大出血,在牀上養了將近一年。
而這期間,鐵興安先是唆使素娘趕走了大長公主留給她的幾位忠僕。
等她身邊都是他的人後,鐵興安立刻將胡氏接回了府中,和她過上了神仙眷侶的生活。”
所以那時候素孃的身邊已無人可用?無人可以依靠?
“難產可是胡氏的手筆?”姜明月猜測問。
“不是,是鐵興安。素娘說,桂嬤嬤來到咱家後,她才知,孕期不能喫那麼多的山珍海味和補品。
當時她坐穩胎位後,鐵興安每日都會吩咐竈房裏的人給她做些山珍海味,以至於她整個孕期胖了二十多斤,孩子也是因爲太大,所以纔會難產。
“虎毒還不食子,他的心怎這般狠。而且他爲何要下狠心殺死自己的孩子?”姜明月驚訝的同時又有些不能理解。
“因爲他恨大長公主,當初大長公主一直都不認可這門親事,當時爲了素娘,沒少折辱鐵興安。”
姜明月聞言也就明白了。
“所以他將對大長公主的恨轉移到了素孃的身上?”
“不錯,當然一開始他還不敢那麼張狂,且還做着藉助大長公主的勢步步高昇的美夢。
但當他連續三年給大長公主寄了三十封信,而大長公主那邊一直都沒有音信後,鐵興安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婉姨真的不管素娘了。
所以他的膽子慢慢大了起來,任由胡氏作賤素娘。
後來胡氏有孕,鐵興安爲了讓素娘給胡氏騰位置,對外宣佈素娘病逝,實則是聯合胡氏將素娘關了起來。
一開始還只是胡氏折辱素娘,後來鐵興安在仕途上,一直都無任何的寸進,他以爲是大長公主暗中搞的鬼,將所有的怒火都撒在了素孃的身上,滿足他變態的慾望。”
姜明月聞言手默默握成了拳,素娘落到今日這般田地,雖是她咎由自取,但鐵興安實在是太可恨了。
“相公,絕不能輕饒了鐵興安,一刀殺了他,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聽妻子語氣裏夾雜着些許的怒火,謝淵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溫聲道:“放心!”
姜明月在男人的安撫下,平靜下來後問:“素娘病逝的事,就沒有人懷疑嗎?婉姨沒有派人悼念女兒嗎?”
“鐵興安面子功夫做的很好,且京都距離昌州有六百多裏地,京都的人趕到昌州之時,‘素娘’墳頭上都長草了。
況且人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素娘雖是婉姨的女兒,但她們母女斷絕關係,這是人盡皆知的事,誰會爲一個死人去和威武將軍作對?
再就是素孃的事對婉姨的打擊很大,當年她病了很久。”
“嗯,我之前聽你說過此事,最後還是沈師父出面,婉姨這才從悲傷中走出來。”
“不錯,女兒的死,是婉姨心裏的一根刺,現在她好不容易從悲傷中走了出來,自不會有那個不開眼的再在她面前提起素娘。”
姜明月聞言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爲素娘嘆息,爲婉姨嘆息,不過……
“後來素姨是如何逃出來的?”
“她被鐵興安、胡氏囚禁了七年,這七年受盡折磨,經常受傷,所以每幾日都會有一會醫術的老嬤嬤給她看診。”
“是那位老嬤嬤救了素娘?”姜明月猜測道。
謝淵點點頭。
“那老嬤嬤臨死之前出於對素孃的同情,和素娘演了齣戲,用假死之法,將她從密牢救了出來,後來的事咱們就都知道了。”
“嗯,素娘準備如何報仇?”姜明月問。
謝淵溫聲將他們的打算給姜明月說了一遍。
姜明月沒想到素娘竟準備將她還活着的事繼續隱瞞下去,不過她很快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她容貌毀了、且已沒幾年可活。
如果婉姨知道了她的事,痛心的同時想必也會十分的自責,且幾年後又要重新經歷一次喪女之痛,這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不過讓姜明月真正有些驚訝的是素娘竟願意見長生。
看妻子的表情,謝淵就知她在想什麼了。
“她和長生之間的感情恐比咱們想的還要深,再就是長生是她餘後幾年最好的退路,上清觀很適合她隱居。”
男人這麼一說,姜明月也就懂了。
“明日清晨我會派陳榮去一趟上清觀,如無意外的話,長生中午應該就來了。”
姜明月‘嗯’了一聲。
“很晚了,睡吧!”謝淵輕輕拍打着妻子的後背道。
姜明月親了親男人的下巴,小臉埋在他的胸膛裏,閉上了雙眼。
同一時間,沈侍講家中,沈趙氏給丈夫說完話,聽他遲遲都沒有回答,扭頭看他在發呆問:“夫君可是有什麼心事?”
沈侍講回過神來,迎視上夫人關切的雙眼:“在想二叔關門弟子的事。”
“那位新科狀元?”
沈侍講點點頭。
沈陳氏好奇問了一句。
“他應該已入職翰林院了吧?”
沈侍講‘嗯’了一聲。
“可是在夫君手底下做事?”
沈侍講搖搖頭,將謝淵的近況給夫人講述了一遍。
不光是他,翰林院幾位學士,一樣都知道謝淵的處境,但他們卻都選擇了袖手旁觀,想趁機看一看謝淵的心性、磨一磨他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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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結果就是謝淵的心性比他們想的都要好,沈侍講本以爲謝淵堅持個四五天,就會找上門來,而這都十天了,他一如往昔、坦然處之的。
二叔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狀元公是如何得罪的二皇子?”沈趙氏詢問了一句。
沈侍講把瓊林宴上的事,以及二皇子可能背地裏拉攏謝淵,被他拒絕的事給妻子說了一番。
“之前吧,我覺得聖上這幾個兒子中,二皇子還蠻出衆的,但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我覺得二皇子的心眼也忒小了些。”
別的沈趙氏則是一句話也沒有說,丈夫既已在思索謝淵的事,那說明他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老沈家的人,最是護短,她想丈夫應該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