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後的第四日,一大清早的禮部外就圍滿了人,京都各會館的學子也是翹首以待,因爲今日是小傳臚。
果然辰時末,一個又一個的禮部官員牽着馬從衙門裏走了出來,圍觀的人當即騎馬追了上去。
青石衚衕外,姜明月和丈夫說話時,有些心不在焉的,時不時往外看一眼的。
謝淵大手落在了她的小手上溫聲道:“靜心,沒有那麼快。”
姜明月點點頭好奇的看着謝淵。
“你緊不緊張?”
對視上妻子明亮的雙眸,謝淵實話實說道:“說一點也不緊張,那是假的,不管結果如何,都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
姜明月正欲開口,就見蘋果跑了進來。
“夫人、爺,餘杏說禮部的官員朝咱們這個方向來了。”
姜明月倏地站了起來,她急匆匆拉着丈夫走出正堂,就聽一陣馬蹄聲傳了過來。
周斌一臉喜悅的急忙打開了大門,緊接着一禮部的官員走了進來高聲道;“宣新科貢士謝淵未時入宮覲見。”
前十是穩了,姜明月頓時喜笑顏開的。
謝淵走到那小吏的面前,和他說話的同時,掏出一荷包悄悄塞給了小吏。
“辛苦你跑一趟了。”
“謝進士客氣,請務必在午時初趕到禮部。”
“多謝你提醒,我一定不會誤了時辰。”
送走了禮部的小吏,姜明月看着一臉喜悅的一衆人高興道:“每人賞十兩銀。”
“多謝夫人,恭喜爺!”
桂嬤嬤領着幾人行禮拜謝。
少頃,夫妻二人重新回到正堂,姜明月看着丈夫商量道:“姐姐、弟弟、村人、欒叔那裏,咱們是不是派人去說一聲。”
“姐姐這裏不用專門派人去說,有五皇子在,她消息會很靈通。宛平哪裏……”
謝淵頓了頓道:“明日傳臚大典後,我會派周斌回去一趟。”
“如此甚好!”
同一時間關注這件事的人,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前十的名單,在前十的人自然高興,而那些不在前十之人,一個個則是垂頭喪氣的。
宋承、宋閩接到名單後,將這十人記在了心裏,傳臚大典後,如果能拉攏到自己的陣營自然好,如果不能,也不能讓他們爲敵人所用。
工部,陳富貴送走了前來傳消息的人,不由地眉頭緊蹙,謝淵竟在前十之列。
陳富貴接到消息前,宋仁也收到了消息,雖還不知謝淵具體的名次,但前十已可以在京都爲官,謝淵還真是讓他刮目相看。
青石衚衕,因謝淵午時就要趕到禮部,這日姜明月早早就命蘋果擺飯了。
飯後,她親自爲謝淵穿上貢士服,將人送出衚衕,目送人走遠後,扭頭看着蘋果道;“你派人去一趟北羅衚衕,將這個消息告訴小姨,也讓她歡喜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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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禮部,謝淵在這裏見到了另外九人,之前大家在這裏學了半月的禮儀,彼此都已很熟悉,看進宮的時間還未到,十人站在一起聊了起來。
一刻鐘後,謝淵十人跟上次一樣,跟在禮部趙侍郎的身後,走向了皇城,和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街道兩邊人頭攢動,十分的熱鬧。
他站在人羣中都能感覺到他人羨慕的眼神。
隱約的謝淵還聽到,衆人對他們評頭論足的,且還向身邊的人打聽他們的情況。
謝淵不用聽也知他們最關心的應該是他們婚配與否,因有些大膽的姑娘,已朝他扔了幾個香囊。
謝淵一行人就這樣在衆人的注視下,通過檢查再次進了宮。
暗處宋蕊聽福樂說貢士們走了過來,到底還是忍不住伸出了頭,她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人羣中的謝淵,公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她想說的就是謝淵這樣的人。
宋蕊一下又一下的揪着手中的帕子,爲何,爲何他已娶親?越看越喜歡怎麼辦?
福樂看謝淵一行人已經走遠小聲道:“公主,咱們該回去了。”
宋蕊再次望了一眼離開的人,這纔回寢宮。
一刻鐘後,謝淵一行人再次來到了承乾殿,緊接着衛公公走了出來,他的視線掃視了一眼衆人,最後停在了謝淵的身上。
“謝貢士請隨我來。”
謝淵在其餘人羨慕、驚訝的眼神中走了進去。
聖上雖還沒有公佈誰是狀元、探花、榜眼,但按照約定成俗的規矩,第一個進去面見聖上的一般就是狀元了,除非你在聖上面前失禮,或氣度不佳被聖上不喜。很顯然的就是謝淵並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謝淵走入殿內,恭恭敬敬的向龍椅上的人行了一個大禮。
“起來吧!”宋銘看着下面的人語氣溫和道。
“謝陛下!”
謝淵緩緩站了起來。
聖上雖看起來很有威儀,但說話卻很溫和,好似尋常長輩問話,問題很簡短,問問年歲、籍貫之類的。
早在五年前,謝淵就爲今日做準備了,他語氣平緩,禮節周到,鎮定自若的。
對於自己看好的人,宋銘難免多問了幾句。
“可婚配了?”
謝淵心思微轉,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他用幾息的時間想好措辭這纔開口。
“小子去年秋已成親,今年就要做爹了,說來我能遇到我的妻子,還是託了聖上的福。”
一句話瞬間勾起了宋銘的好奇心“哦?我的福?”
“十三年前,聖上出遊路過沅江曾寫過一首,有關於沅江的詩。”
宋銘不由地坐直了身體,驚訝問:“你知道哪首詩?”
“小子知道。”
謝淵當即背誦了一遍緊接着道;“這首詩廣爲流傳,凡是讀書人沒有不知道的。”
一句話讓宋銘的臉上露出了兩分的笑意。
“正是因爲這首詩,小子外出遊歷之時,曾暗暗發誓,一定要遵循聖上的足跡去沅江看看,當時……”
謝淵以極其幽默風趣的語言,將他和妻子相遇時的場景給聖上說了一番。
宋銘一開始只是隨便聽聽,後來則聽的津津有味的,直到謝淵講完他還有點意猶未盡的。
“還真是千里姻緣一線牽。”
“聖上說的極是。”
宋銘本想和謝淵再聊幾句,旁邊的海公公咳了一聲,宋銘這才發現他們已聊了很久。
謝淵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順勢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