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腹中空空的謝淵放下了筆,他用油紙封好卷子,便開始燒炭用小鼎做飯。
炭火很旺,且沒有一絲的煙,想來是姐姐冬日裏特意攢下來的。
溫度從下往上傳,水逐漸沸騰,蕩起道道漣漪,謝淵從烤籃中拿出乾麪條放了進去,一會兒後,他又放了一些肉乾,也不知明月這會喫飯了沒有。
謝淵胡思亂想了一會,看面煮好了,將烘乾的青菜丟了進去,隨意攪拌了一下,用布將小鼎捏了出來,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香味從謝淵的號舍,逐漸彌散開來,正在答題的考生們,聞到香味,下意識嚥了口口水,是誰在做飯?也不知做的什麼,竟這般香。
本來有些學子們覺得自己還能撐到晚上在做飯,可現在他們卻撐不住了,太餓了。
謝淵收拾乾淨小鼎,就聽周圍的號舍裏傳來了窸窸窣窣點炭火聲、碗鍋碰撞聲,似乎還有人不小心燙着了手,倒吸涼氣聲等等。
他們這些人都是從鄉試中殺出來的,竟還會犯這種錯誤,只能說活該。
謝淵將考籃中的棉花找出來,塞進耳朵裏,打開油紙拿出試卷,繼續答題。
一刻鐘後,姜尚書下來巡視,路過謝淵的號舍,腳步微微頓了頓,是他!他看了一眼謝淵,這才離開。
謝淵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離開的人,看來姜尚書還記得他。
青石衚衕,謝淵不在家,姜明月做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來,下午哪怕孩子一再踢她,她也只是在院中溜達了兩圈,並未出門。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天色暗下來後,謝淵果斷結束了答卷,三天的時間對於他來說很充足,足夠他答卷的。
謝淵吹乾答卷上的墨跡,重新用油紙封好卷子,放進考籃裏後,點燃炭火用小鼎煮粥。
周圍號舍的人聞着粥香忍不住開始吐槽了起來,到底是誰,這麼早竟又開始做晚飯了,到底有沒有想過他們這些餓肚子準備清醒做題的人?真是太過分了,不當人子。
謝淵並不知周圍人是怎麼想的,當然他也不關心,填飽肚子後,他起身簡單活動了一番,將桌案、椅子並在一起,塞上棉花合衣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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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當別的號舍燭火通明,學子們奮筆答題時,謝淵早早就熄燈休息了,暗下來的小號舍尤其明顯,搞得差役們還以爲是出了什麼事,來來回回的看了好幾次,確定謝淵是在歇息,這纔不再管。
五皇子府,宋仁和謝柔聊天時,聽她久久都沒有回答,扭頭看她心不在焉的問:“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心事?”
謝柔回過神來,還不等她回答,就聽宋仁道:“今日會試,子敬也參加了?”
謝柔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件事,笑着點點頭。
宋仁握住了她的手溫聲道:“別擔心,我們都應該相信子敬纔是。”
謝柔輕輕‘嗯’了一聲。
青石衚衕,姜明月早早的就躺在了牀上,她明明很困,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謝淵不在好不習慣啊!也不知他現在是在休息,還是在答卷,可喫飯了?
姜明月胡思亂想了許久,直到亥時初這才睡着。
少頃,蘋果悄無聲息的走進了臥室,她看主子睡着了,替她蓋好毯子,又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院中,蘋果疾步走到姜明弘的面前道:“少爺,夫人睡着了。”
姜明弘點點頭,回了臥室。
翌日,天剛灰濛濛亮,謝淵就醒了,除了背有點酸,再無其他不適,他起身將桌椅放到原位,簡單活動一番後,向巡邏的差役要了一碗熱水就着鹹餅子填飽肚子,便開始繼續答題。
巳時三刻,姜明月隨着弟弟出了門。
北羅衚衕,沈嬌娘正帶着小女兒準備午飯,院門突然響了。
“阿孃,我去開門。”
沈嬌娘‘嗯’了一聲,繼續摘菜。
幾息後,陳菊跑進了竈房。
“阿孃找你的,自稱姓姜,說他家少爺、姑娘想見見你。”
沈嬌娘聞言倏地站了起來,她一臉激動的往外走了幾步後,扭過頭來看着女兒道:“午飯的事,就交給你了,阿孃得出去一趟。”
陳菊雖有些好奇來的是什麼人,但她什麼也沒有問。
“好!”
沈嬌娘先來到外面,請姜平等她片刻,然後又急匆匆的回到臥室,以極快的速度,換上自己最體面的衣裳,將爲二人準備好的禮物帶上,就快步出了門。
北羅衚衕附近的酒樓中,姜明弘倒了杯茶遞給了姐姐。
“緊張嗎?”
姜明月輕輕搖了搖頭。
“你忘了嗎?之前我們已經見過,一會小姨見到我,說不定會大喫一驚。”
“那姐姐恐還要做做樣子。”
姜明月揉了揉臉,做出一副很喫驚的表情,看着弟弟問:“這樣可以嗎?”
姜明弘笑了。
“可以,姐姐扮的很像。”
姐弟二人說了會話後,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知人來了,他們飛快對視了一眼。
雅間外,姜平爲沈嬌娘打開門就離開了。
沈嬌娘走進雅間,看到姜明弘,臉上露出了一溫和的笑容,但當她的視線落到姜明月的身上時,笑容瞬間消失不見,變成了震驚、不可置信。
“是你?”
“沒想到你竟是我的小姨。”姜明月同樣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嬌娘道。
姜明弘看了一眼姐姐,嗯,姐姐的演技還挺好的,他故作不解地看着二人問:“你們之前見過?”
姜明月上前幾步扶住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沈嬌娘坐下道:“見過,去年年前,我和你姐夫來京都採買東西,中午在附近的如意酒樓喫飯時,碰巧遇到了小姨、表弟他們。”
經過這一會的緩衝,沈嬌娘總算是回過了神,她反手握住了姜明月的手。
“當時我就覺得你很親切,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沒想到你就是明月。”
沈嬌娘心中滿是感慨,沒想到她們之前就已經見過了,當真是緣分。
“是啊!當時我只覺得和小姨很投緣,和小姨分開時,我還和相公說小姨長的很像阿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