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榻上睡得深沉的少女驀然睜開了雙眸,鼻間似乎還殘留着那股淡淡的龍涎香氣,夏淺薇的腦海中似有什麼靈光一現,猛地坐起身來,一件黑色的袍子當即從她肩頭滑落。
“醒了?”
角落裏傳來一道戲謔的聲音,她擡眼望去,便見那只着一件潔白裏衣的男子獨坐於窗邊,一頭烏絲慵懶的散在身前,朦朧的天色讓他的肌膚更顯幾分銀白的涼意,卻也讓他如同精雕細琢般的五官越發邪魅逼人。
夏淺薇頓時有了些許失神,很快她的眸中劃過一抹錯愕,“昨夜……”
“昨夜你倒是睡得安寧,本王就這樣坐着守了幾個時辰,好幾次忍着不把你丟出屋去,感恩戴德吧。”
聽他這不滿的語氣,好像什麼特殊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夏淺薇怔了許久,她低下頭來看着自己整齊的衣衫,可那炙熱的溫度彷彿還殘留在她的周遭,真實得叫人有些心躁,可這樣的話她該如何問出口?
思緒一片混亂,她只記得好似有人潛入了屋子,可後面又發生了什麼竟沒有絲毫的印象!
“怎麼,做噩夢了?”慕瓏淵一本正經的問道,只覺得夏淺薇此刻的表情笨得十分可愛。
夢?
難道真的是她的幻覺?
夏淺薇輕皺着眉頭,可那夢境未免也太過真實了些?
不經意的擡眼,正好捕捉到了慕瓏淵那早已深深勾起的脣角,榻上的少女恍然大悟,立刻明白幽王又在戲弄她!
這一瞬她竟再也控制不住,伸出手抓起身邊的枕頭就丟了過去,卻是被慕瓏淵穩穩的接住,隨後發出了一陣暢快無比的大笑。
夏淺薇氣急,可笑的是方纔自己居然還擔心他是否發生了什麼意外。
想必她會睡得這般深沉,都是慕瓏淵做的手腳!
眼前的男子絲毫沒有打算要隱瞞和解釋,只是隨手將兵書放下,挑了挑眉笑看向她,“虞英傑那兒有動靜,隨本王去看場好戲?”
“……”
……
“少爺,您不能出去,老爺交代過了,要您好生在府中休息。”
兩名家丁正苦口婆心的攔着那眼眶烏青披頭散髮的男子,誰知啪的一聲,虞英傑竟高高揚起了手直接將其中一人打翻在地。
“混賬東西,少爺我都快死了,今日就算皇帝老子來了,本少爺也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虞英傑雙目通紅如同惡鬼一般,他的聲音沙啞無比,那表情彷彿要將眼前的兩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另一名家丁當即嚇得忘了反應,少爺平日裏風一吹都能抖三抖,今日的力氣居然這麼大?真跟撞邪了似的!
然而只有虞英傑知道,他真的被冤魂纏住了!
這兩日一閉上眼,便覺得有東西在他的耳邊吹着涼氣,半夜醒來時總能看見窗外快速的飄過一抹鬼影!
他甚至在自己的屋內發現了大伯的鞋子,一會兒在桌下,一會兒在榻子前,好像大伯無時無刻都跟在他的身邊似的!
“大伯,冤有頭債有主,不關英傑的事情,有話、有話就跟我父親去說……”
甩開了那兩名家丁,虞英傑語無倫次跌跌撞撞的闖出了院子,抄着小道從後門逃了出去。
坐落於鍾壽山腳下西南方向,某一處臨時搭建的虞家村祖祠顯得格外寂寥。
簡陋的供桌上擺滿了牌位,可上頭卻落着厚厚的一層灰塵,還有老鼠凌亂的腳印,似是許久沒有人來過。
只聽砰的一聲,那搖搖欲墜的木門竟是被毫無預警的撞開,一名慌慌張張的身影狼狽無比的跌了進來。
他口中不知唸叨着什麼,手忙腳亂的掏出了臨時備的香爐,點上了兩根清香。
“祖宗在上,英傑是冤枉的,祖祠一事皆是我父親獨斷獨行,與英傑沒有任何的關係!請各位祖宗千萬不要怪罪……”
這時,一塊牌位詭異無比的落了下來,直接砸在了虞英傑的腳邊,嚇得他原地蹦起,趕緊雙手將那塊牌位撿了起來。
誰知定睛一看,上面的名字讓他的臉色瞬間蒼白,“祖、祖父!”
那麼多牌位偏偏倒下了自家祖父的,不是祖宗顯靈發怒那是什麼?
這一刻虞英傑差點兒昏死過去,誰知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外而來,聞訊趕來的虞二爺手中高舉着火把,瞬間就照亮了自家兒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畜生,叫你不要踏入祖祠,當爲父的話是耳邊風嗎?!”
虞二爺壓低了聲音憤憤的訓斥道,作勢上前揪住了那年輕男子的耳朵往外頭拖,然而虞英傑卻是尖叫着甩開了他的手,對着一旁的空氣求道,“兇手!他纔是兇手!大伯若是想報仇,找我父親便是了,放了英傑吧!”
虞二爺差點沒被生生的氣出一口血來!聽下人說這兩日自家兒子變得神神叨叨,時常指着空氣尖叫說看見了他大伯,口中囔囔着他大伯回來索命了,生怕旁人不知道虞府的大老爺死於非命!
若非自己早已打點好了一切,府中的下人們不敢聲張,否則真要被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壞事!
“閉嘴!還不快跟爲父回去,發什麼瘋!”
“我不走!父親,你快跪下來向列祖列宗認錯,求他們饒了英傑,否則,否則英傑活不過三日啊!”
只見虞英傑瘋魔一般撩開了自己的袖子,那兩條手臂上的青痕更加明顯了,虞二爺不由得皺了眉頭,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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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因爲這些痕跡,所以才這般六神無主?
“不過是些皮外傷而已,說不定是在哪兒摔了……”
“不!這是詛咒!大伯回來索命了,還有列祖列宗,他們怪我們把這麼好的風水寶地賣給了別人,反而把他們遷到這種破地方!父親,你不怕報應,難道還不管兒子死活了嗎?!”
虞英傑歇斯底里的吼着,終於徹底激怒了眼前的虞二爺。
“什麼風水寶地?道長說了,那地皮不乾淨!”
“呸!父親別瞞我了,那道長分明是收了你的好處,我那時候都聽見了,我們虞家村這地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龍穴!長居於此,子孫不能封王也能拜相!”
虞二爺看着自己眼前這個胸無點墨的兒子,忍不住冷笑道,“子孫能不能封王拜相我不知道,但眼前我就能進京做個小官,這樣的生意換成誰不會答應?”
做、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