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等價交換
南城沈家老宅。
夜色正濃，孤月高懸。
晚風吹得有些涼，刮過長廊掀的茂密的樹葉發抖。
遠遠看去，長廊盡頭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正緩緩朝着一座寂靜的院子走去。
當年沈家還未離開京都城時，這間琳琅閣正是沈月所居之地。
這裏還保留着她生前的擺設，就連妝案上的胭脂都是她離開時沒扣緊的模樣。
沈修許久未來這宅子了，如今故地重遊竟然恍如隔世。
他拿起桌案上的一支翠玉簪，薄脣微揚，腦海中浮現出沈月收到時的那抹音容笑貌。
“修兒，你說我今日穿成這樣，他會多看我一眼嗎？”
“我就悄悄跟在你們身後，絕不會上前打擾的。”
“好弟弟，你就幫幫我吧，我只想多看他一眼，就一眼而已！”
……
過去種種如同浮雲皆過，卻令沈修心口發痛，難以容忍。
他指尖收緊，翠玉的簪子也跟着發抖，直到一滴晶瑩的淚滴跌落濺開，那碧綠的清透彷彿着了光一樣散發。
如果不是夜璟瀾的出現，沈月也不會慘死在歹徒的手下。
是他不好，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姐姐。
沈修恨夜璟瀾，可他更恨自己的無能爲力，因爲，是他親眼看着沈月離家去追隨夜璟瀾卻沒有阻攔。
若早知會釀成大錯，他從一開始就不會把夜璟瀾當成兄弟，更不會幫沈月。
其實，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原本已經放下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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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他知道夜璟瀾就是個冷血無情的怪物。
當年，他要娶鳳凌語時沈修曾問過他一句話。
“你喜歡你將要娶的女人嗎？”
夜璟瀾回答：“不重要，合適就好。”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這個男人沒有心。
沈月的死，多半源於她自己的癡心妄想，所以，沈修沒打算報復夜璟瀾，因爲他了解這個男人。
可是，當他聽到夜璟瀾獨寵鳳凌雪，爲了這個女人改變的時候，他大喫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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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他認識的逍遙王，絕不是。
他不信，這天下還有女人能讓夜璟瀾動心。
若是有，那他爲什麼不早點對沈月動心，自己的姐姐到底哪點不夠好？
在他心裏沈月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他不能接受，鳳凌雪得到了沈月得不到的心。
所以，他便動身重回京都城，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有什麼魔力，竟能收服夜璟瀾的心。
那天在街上初遇，一眼便被她吸引。
鳳凌雪的確有過人的容貌，但沈月也不差多少。
所以，他上前搭話，想了解她幾分，可是這個女人忽冷忽熱的態度令人琢磨不定。
越是接觸，越是感到好奇。
若是能搶走夜璟瀾心愛的女人，那纔是對他最大的報復吧？
他也要讓那個無情的男人感受一下，愛而不得的痛苦！
小心翼翼的將簪子放過妝案上，沈修轉身往外走去。
月光拉長他的影子，淺白的長袍泛着冷冷的寒光，漸漸隱沒在長廊的盡頭。
換了一身夜行服，沈修來到鳳家後門外。
雖然他不會武功，可是輕功一流，幾堵高牆還難不住他。
他落在鳳家院內，然後摸索着朝鳳凌雪的院子走去。
……
鳳凌雪倒頭就睡，根本就不在意夜璟瀾帶誰回家。
因爲她突然發現，她對夜璟瀾的好感僅限於生理反應，可心裏卻沒有絲毫的佔有慾和牽掛。
今天紅袖不提她都不知道，可是這麼一說，她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不對勁。
她一直以爲自己是喜歡夜璟瀾的，因爲他的吻會令她心跳加速、面紅耳赤，並且，她也不排斥他的觸碰和接近。
但是仔細想想，她就是下意識的覺得自己可以接受他，所以纔沒有反抗過。
當男女獨處，荷爾蒙飆升時，生理反應會令人興奮，這並不代表愛對方，只是恰好激發了彼此人性中的本能。
當初她喜歡夜璟塵時，看到杜槿然幫他系披風都會生氣的。
可如今夜璟瀾都把野女人帶回家了她都沒有絲毫感覺。
這恰恰應證了她心裏是沒有夜璟瀾的。
即便動過心，也只是曖昧中的本能反應，一旦過了，就如同消散的荷爾蒙一樣，什麼都沒留下。
想明白就好，省的她糾結。
她努力過，但是很可惜，她還是沒辦法真的愛上夜璟瀾。
之前的猶豫和迷茫，頓時都煙消雲散。
那麼接下來，她該怎麼做呢？
已經嫁給夜璟瀾的她，即便不愛，也還是需要依靠他來剷除魔教保護家人不是嗎？
斷是斷不掉的，至少現在她離不開夜璟瀾。
可是她也不能就這樣去利用他。
鳳凌雪還不屑去當一個感情騙子。
既然如此，那就如夜璟瀾所願，他想要什麼就給他什麼好了。
愛情這種東西太過玄幻了，愛得死去活來的也不是鳳凌雪的性格。
如果夜璟瀾不想分開，她就忠誠於他一輩子。
若是有一天他膩了厭了想要她走，那她也絕不會糾纏。
並且在她陪伴在夜璟瀾身邊的這段時間，她會竭盡所能地讓他高興，滿足他的一切要求。
畢竟，拿合作來說，她要他保護鳳家，她就要付出代價。
代價就是，她的價值。
她對夜璟瀾有什麼價值呢？
好像一無是處。
夜璟瀾跟她聯盟的初衷不就是喜歡她嗎？
那她除了自己，好像真的沒有能取悅夜璟瀾的地方了。
總不能變相賣身吧？
不行，她一定要找他談談，把心裏話說清楚，然後兩人等價交換、各取所需。
她可不想欠夜璟瀾什麼，更不想就這麼不清不楚的。
話說回來，眼下夜璟瀾好像在生她的氣誒？
奇怪，他到底爲什麼生氣來着？
鳳凌雪皺着眉頭怎麼也想不通，也就乾脆不想了。
她決定趕緊睡覺，養足精神，然後明天去找夜璟瀾問清楚，看他到底在鬧什麼彆扭。
有什麼矛盾趁早解開，若真的是自己錯了，那就給他道歉賠罪，能屈能伸才能混得風生水起。
何況，她還要指望着以後能好好過日子呢。
……
鳳凌雪漸漸睡熟，夢裏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她鼻尖輕輕摩擦。
“阿嚏——”
鳳凌雪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轉身迷迷糊糊地繼續睡覺。
鼻子不癢了，又被什麼給捏住，搞得她呼吸困難。
終於，她被憋醒，睜開朦朧的雙眼，只發現面前是一個黑影。
說時遲那時快，她一記直拳狠狠衝着黑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