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找了一片平坦的山石坐了下來。
原來在十餘年前,羌狄經過十年的生聚教訓,又聚集起大批的精兵,南下犯邊。可綏遠城這裏,周老國公的權勢已經被嚴重削弱。城裏三分之一的兵力,控制在平北侯陳瑞的手裏。
他不但不出兵配合作戰,反而在背後搞各種小手段。
而崇熙帝爲了削弱承恩公府的勢力,對這樣的情況不但不予置之,暗裏還有一點點縱容之意。
雙方兵力,居然是慶國這邊還要略遜一籌。縱然周老國公精於戰陣,經驗豐富,可這一站,依然打的十分艱難。
周家全族老少十一將,在這一場戰役裏,直接有四人死在戰場上。其中兩個就是老國公的親子,還有一個弟弟跟侄子。便是回來的人,也大多受了重傷。
周七舅就是這次戰役裏傷了腿,因爲傷勢太重,根本接不回來,只能直接截了,變成了殘廢。
在加上從前死在戰場上四個孩子,難產早死的女兒,老國公七個兒子一個女兒,現在就剩下週七舅了。
不過雖然戰況慘烈,但最終還是打贏了這場戰役。羌狄的可汗戰死,左賢王右校王也跟着戰死,十幾個王子被打散,活捉了六七個,被老國公一一梟首。
本來按道理,是應該送入京城獻俘太廟祭天的。因爲這事,老國公被彈劾,所以功過相抵,不賞不罰。
經此一戰,周國公徹底心灰意冷。原本黝黑的鬚髮,一夜飄白。他遞了養老退養的摺子,帶着受傷的幼子,卸甲歸田。回到京城關門閉戶,不問世事。
周鯤本來與裴詠薇已經開始議親,因爲殘廢,他便毀了婚。
可裴詠薇卻一心要嫁給他,說他是爲國爲民才致殘的,她願意嫁給他,照顧他一輩子。
裴侍郎也曾要勸女兒另嫁他人。可裴詠薇卻以死相逼,說今生只嫁周鯤,不嫁別人。
一個躲一個追,一晃十年就過去了。
“那你們就沒招了?”杜宛晴驚訝道。她以爲這裏有多複雜的內情呢,結果就這?
這就沒辦法了,你們也真是,杜宛晴搖頭不已。一羣榆木疙瘩,就不知道變通一下。
“那能怎麼辦?”墨詡嘆道:“父皇要親自賜婚,舅舅都不幹的呀!”
“你們呀!”杜宛晴嘆道。
“這個事情容易的很!”杜宛晴看了看墨詡,“兩人既然是郎有情妾有意,那就好辦了啊!家裏有酒嗎?沒有就去買一點!”
“有的話,再找點藥來!聽說宮裏這樣的祕藥很多不是。”
墨詡皺了皺眉頭,“什麼藥啊?”
杜宛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就是那個藥,你們男人用的!”
她忽然覺得自己好邪惡。
墨詡給她驚到了,臉上頓時飛起一片緋紅來。“我不知道,我又用不着!”
“讓人去找嘛!”杜宛晴低笑一聲。“他們這個事情,只要把生米煮成熟飯,就萬事大吉了。看把你們愁的,還耽誤了十年?嘖嘖,十年,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好吧!”杜宛晴翻了個白眼說道。
“這個不好吧”!墨詡有點遲疑。
“那你說,想不想周舅舅成親?”杜宛晴攤手說道。
“這個當然想了!”墨詡沉聲道。
“那就按我說的做!”杜宛晴邪魅的笑了起來,“保證他們明年就有大胖小子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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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詡陷入沉思,默默的想這件事情的可行性。這事確實不難,可實施起來,多少還是有點困難的。
起碼,就不知道裴姑姑那邊,會不會願意?要知道,裴姑姑可是最在乎禮教的一個人。
看墨詡遲疑,杜宛晴才忽然發覺,是不是自己有些說過頭了!畢竟,古人的思維跟自己,這差別還是很大的。
“是不是我說錯話了!”她帶着幾分後悔輕聲問道。
看着她忽然不再笑,變得忐忑不安的起來。墨詡淡淡一笑,握住她的手,“不是。我只是在想,如何才能把這事做的天衣無縫?讓舅舅跟裴姑姑都能接受?”
“哦!”杜宛晴這才放下心來。是啊,自己想事情還是有點太想當然了。以後這些歪門邪道,還是不要搞了!
她這邊偃旗息鼓,可墨詡在心裏盤算了一下,反而覺得這事情也好操作。
另一邊的湖畔,徐風拂來,吹動着兩人的衣袂和髮絲。
裴詠薇笑着道:“好久不見了,最近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混喫等死唄!”周鯤平靜的說道。
裴詠薇低頭輕輕笑了一下,“那你可有的等了,估計還要等四五十年!”
“詠薇!”周鯤輕聲道:“前日裴伯父又來找我父親喝茶,說要接你回去。我看,你也準備一下,這倆天就回去吧。”
“詩琪她們也大了,這家學上不上的,意義也不大。要是學的好,這十年也學的差不多了。若不好,也不是這幾天就能行的。”
裴詠薇點了點頭,“是啊,十年之期,想不到這麼快就到了!好的,我既然說了十年,那就一天也不能少。等下個月時間到了的那一天,我會搬出周國公府的,你放心吧!”
我放心!我放那個心?周鯤暗自嘆息。詠薇,你大好年華,實在不該陪我這個廢人一起荒廢。
我只是希望你有更好的生活!
話已說盡,兩人又歸於無言。看着湖面上燕子輕輕掠過,花間蝴蝶翩翩,心裏卻苦澀難言。
墨詡跟杜宛晴悄悄回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墨詡心裏頓時有了決斷,“晴晴,我們就按你說的辦吧!只是,要怎麼樣名正言順的讓兩人聚在一起纔行啊!”
“他們在最近有什麼特別的日子可做紀念沒有?”杜宛晴問道。
“比方說初見啊!定親之日啊!或者其他。”杜宛晴循循善誘。
“有!”墨詡的眼睛閃閃發亮,“再過兩天,就是當年舅舅回京,拒絕裴姑姑的那一天。然後裴姑姑當着這多人的面,說等你十年,等你騎着駿馬,用八臺大轎迎她入門。”
“好,那就用這個做藉口!”杜宛晴點點頭。
“行,別的東西我來準備!”墨詡笑着說道。
“呵呵,不用,這件事不需要搞那麼複雜,像搞陰謀似的。我們用陽謀!”杜宛晴呵呵笑了起來。
“陽謀?什麼意思?”墨詡有點摸不着頭腦了。
“這事,還得讓當事人自己動起來纔行哦!”杜宛晴扒着花叢看着湖畔的二人。
“一會,你帶周舅舅離開,我跟裴師傅說去。”
“不會弄巧成拙吧!”墨詡有點擔心。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