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淺薇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如畫卻是捧着一個精緻無比的紅色錦盒進來。
“小姐,方纔有位衛公子命人送了份禮物,奴婢給您放這兒了。”
正在鏡前梳妝的夏淺薇動作不由得一僵,如畫分明感覺到自家主子的臉色變得清冷無比。
她緩緩轉過頭來,嘴角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可卻絲毫不達眼底,“衛公子?”
所以今日自己的那一番話,終於成功惹惱了衛玄麒?
夏淺薇的心情不由得大好,她緩緩站起身走向那份錦盒打開一看,裏面竟是滿滿的珠寶首飾,隨便撿一樣皆是價值不菲。
夏淺薇嘴角的笑意更深,她輕撫着一只冰潤的羊脂玉鐲,隨後用一種認真的模樣轉頭看向一旁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的如畫。
“我看起來很窮嗎?”
“……”
如畫自然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其實夏淺薇可一直都在等着衛玄麒的禮物。
自己三翻四次的壞他好事,若再不採取行動接近自己,那也太不像衛玄麒的風格了,那名男子會等到現在已經大大超乎了夏淺薇的預料。
想必是最近他放在辰國的棋子被一顆顆的除去,讓他顯得有些焦頭爛額,無暇顧及自己這樣的小人物吧?
只是……
夏淺薇分明記得當年衛玄麒曾經說過,討好女子最快的方法便是送她最缺之物,投其所好。
從這份禮物,夏淺薇已然知道在衛玄麒的眼底,自己不過是個庸俗至極的女子。
他曾經打趣過這世間的女子可分爲三等,一等便是做得了大事的人中之鳳,要想取悅這種女子,就必須以權賄之,把她們當成對手般去討好迎合,方能得到她們的青睞。
而二等,便是琴棋書畫皆信手拈來的名門閨秀,討好她們則要愛屋及烏,贈些珍稀墨畫附庸風雅。
而三等,則是用一些身外之物便能討其歡心的庸俗女子,此類人做夢都想着飛上枝頭變鳳凰,只要許她們這樣的美夢,便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也淪爲了他口中最廉價的那種女子。
而當時自己還笑着問他,“那我呢?”
那名男子何其聰明,他含情脈脈的將她攬入了懷中,“這世間還有最難對付的一種女子,需以心換之,方能與其白首。”
一個目的性如此之明確的男子,當初爲何自己沒有絲毫懷疑,他的接近是否也是早有預謀,竟這樣一步步的淪陷進他編織的深情陷阱。
“把這些丟出府去。”
夏淺薇淡淡的聲音傳來,如畫眼中當即劃過一抹疑惑,然而迎上自家主子那冰冷的眸光,她便不敢再多問些什麼,默默地便帶着盒子退了出去。
一整日的好心情頓時被破壞殆盡,夏淺薇深深吸了口氣,只覺得渾身的肌膚再次傳來了那種被千刀萬剮的錐心滋味。
她緊緊地拽着方纔從錦盒裏抽出來的信件,上面是全然陌生的字跡。
約她明日相見?
連信都要叫人代勞,未免太沒有誠意了些。
桌上的燭火微微晃動,很快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然無聲的出現在夏淺薇的身後。
“三小姐,明日王爺不是已經……”
只見夏淺薇擡眼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下,齊侍衛嘴角不由得一僵,只覺得今日的夏三小姐很不一樣,她身上竟有種跟自家王爺惱火時一樣的森然氣勢,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煩請告知幽王殿下,明日,臣女有約了。”
“……”齊侍衛的後背似有一層薄薄的冷汗,天知道他多想提醒一句,難道三小姐忘記但凡拒絕王爺邀約之人,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嗎?
比如那個錦衣衛千戶……
奈何夏淺薇此刻的眼神太過冰冷,竟讓齊侍衛不由得心生了幾分忌憚,只好安安靜靜的退了出去。
屋子裏很快只剩下夏淺薇一人,她好不容易纔穩住了情緒,是的,明日之約她必須要去,她倒是要看看,這一次衛玄麒打算以什麼方式來讓自己爲他不顧一切!
……
坐落於京都遠郊的某處府邸,一道絕美的身影淡淡的站在那匾額之下,門口的家丁帶着滿臉的驚豔恭敬的迎上前去。
“可是夏三小姐?小人這就進去稟報……”
卻不想下一秒,一道冰冷的視線卻是落在了他的身上,讓這家丁臉上的笑容當即一凝,竟瞬間不敢多做言語。
夏淺薇帶着一絲嘲諷的淺笑看着匾額上的四個大字,別心小築,似有一股令人作嘔的冷意從心間涌向她的四肢百骸。
衛玄麒……他究竟還想噁心自己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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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心小築是當初他們躲避追殺時曾經生活過的一處隱蔽的落腳之地,而眼下他卻將這個編織着無數謊言的牢籠原封不動的搬到了辰國?
他這是打算在這裏常住?
夏淺薇輕皺着眉頭,隨後在那家丁惶恐的目光中跨了進去。
這裏的一切都如此熟悉,清幽的迴廊,別緻的字畫,玲瓏的山水,夏淺薇只覺得自己的腳下一片虛浮,渾身竟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
她彷彿回到了多年以前,有那麼一剎那,竟讓她萌生出了逃走的衝動。
她怕,怕自己再也無法控制住內心深處早已掀起驚濤駭浪的仇恨,怕她會忍不住抽出袖中的匕首與那個虛僞的男子同歸於盡!
“夏三小姐,我家主子說了,您可以隨處走走,不必拘謹。”
一直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後的家丁見夏淺薇突然停下了腳步,當即輕聲開了口。
然而話音剛落,前方的女子竟真的邁開了步伐,徑直朝着書房的方向而去。
真是奇怪,這位夏三小姐怎麼好像對小築十分熟悉?
夏淺薇沒有注意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麼的駭人,她的眼中寒意迸現,來到那佈局擺設都與從前一模一樣的書房之內,牆壁上竟是掛着一幅畫像。
畫中的女子只有一道朦朧的背影,然而夏淺薇卻是認出來了,那是她早已不復存在的過去。
衛玄麒,他竟還有臉把她的畫像冠冕堂皇的掛在人前?
怎麼,難道事到如今,他還想裝出一副用情至深的樣子?
這裏的一切絕非一朝一夕就能建成,他爲何要造這麼一處充滿了他們種種回憶的宅邸,莫非是因爲愧疚?
“呵。”這種東西,他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