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滿殿裏只餘一片嘆息。
“如今，只能盡力抵抗了！”梁國公嘆道：“只要打退西羌人的進攻，保住長安城，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衆人皆沒有說話。心道這不是廢話嘛！要不是沒信心守住長安，至於要和親和議和嗎？
“都是本宮的錯！”從勤政殿出來，梁太后懊惱不已，“確實是，朝陽不去，換丹陽和紫陽，不也一樣嘛！本宮怎麼就傻乎乎的聽了他的話，如今後悔也晚了。”
梁國公嘆了口氣，“娘娘也別太憂心了，我們只要再堅持幾天，西羌人見打不下長安，自然會退兵。外面那一百萬白銀和那些貨物，也足夠滿足他們的胃口了。”
“希望如此吧！”梁太后搖了搖頭。這短短時日，她已經憔悴了太多，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十來歲。
皇宮樓宇重重，紅牆高聳，看不到在長安城牆上，又一輪戰鬥打響了。
西羌人吹響牛角號，悠長低沉的號角聲四處傳來。
黯淡暮色裏，無數西羌人扛着雲梯讓城牆邊攻來。護城河早在前些天，就被西羌人驅使着降兵用沙土給舔平了好幾段。現在的護城河，已經不在是障礙了。
西羌士兵從遠處射箭壓制城上的守軍，掩護着其他人開始攀爬城牆。
城上的人頂着檔箭牌，射箭還擊。有些雲梯已經搭上城頭，衆人便合力用推杆把他推翻。
雲梯帶着滿滿的人，在西羌人的呼喊裏，倒了下去。
西羌人不算太多，主要攻擊點，就是西門和南門這兩處。其他地方，就是驅使降兵進行攻擊。
不管是哪處，梁國公都不敢放鬆緊惕。任何一處城牆出了問題，都會造成全線崩潰。
城裏的各家勳貴，也盡起家兵在城牆上助陣。一時之間，雙方僵持不下。.七
人人都知道，今天要是撐不過，那他們的一切，就全完了。
一時間人人用命，瘋狂的往下潑熱油，倒火炭。
幾人擡着一根兩頭拴着粗繩的大木頭，喊着“一二三”，把粗木從城上扔下去。原木沉重的墜下，把這邊三架雲梯是數十個西羌士兵砸落下去。
而城上的守軍，就趕忙用力，往上扯那段原木。
嗖嗖嗖，幾只箭羽從城下飛來，頓時有兩人一聲慘呼，就仰面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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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幾人趕忙躲避，眼看着就要拖上來的原木，又滾落下去。
跟着又是幾箭射來，這次是射在繩子上。嘣地一聲，繩子斷成兩截。
城上的巨木是有限的，損失一根少一根。三個時辰後，城上的人已經疲憊不堪。
西羌人也是銳氣將近。但這些人都是黃沙苦寒之地成長起來的，這耐力比之大康人，還是要強出幾許。
城下的百戶大聲呼嘯道：“他們已經不行了，再加把勁，就能打進城去。金銀美女，都是你們的。”
“嗷嗷嗷嗷！”西羌人一聲狼嚎，頓時就來了力氣。有幾個百戶，已經身先士卒，突上城牆。
“嗚嚕嚕嚕嚕！”他們一邊興奮的大叫，一邊往兩邊衝殺，守住缺口，擴大戰果。
李毅跟李麗華帶着平西候府最後的親兵掩殺過來。拼殺了三個時辰，就是李麗華這樣已經內功小成的武林高手，如今也是強弩之末了。
城牆下的西羌兵越來越多的從這裏爬上來，很快就有幾百人的規模。眼前這段十幾丈長的城牆，已經完全失守。
這在城上不是孤例，一眼望去，起碼有四處城牆已經被突破，城上的守軍，正節節敗退。
兩處缺口，都離南門不遠，很快西羌大軍涌上來，逐漸擴張，把南門兩側全部佔領。跟着，就有人奔下城牆，去打開城門。
“射箭射箭，攔住他們！”幾個校尉驚慌無措的大叫。
一批稀稀拉拉的箭羽飛出，卻被西羌人的皮盾擋了大半。跟着那些人已經擁進城門洞，開始打開厚重的城門。
“嘎嘎嘎嘎！”一聲聲沉悶的城門開啓的聲音傳來。已經安享太平百餘年的長安城，又一次被異族人給攻破了。
“殺進皇宮，活捉小皇帝！”西羌人一聲高喊，大隊騎兵，已經順着城門衝了進來。
“撤撤撤！”城上一片慌亂，無數人頓時就崩潰了，轉身就往城下逃去。
“快跑啊！西羌人殺進來了！”南城這邊的百姓，頓時就炸了鍋。
其實現在這個時候，西羌人幾乎全部上馬，向着皇宮的方向衝去，還沒有閒心來管一般的百姓。
可若是被人攔住了去路，那自然是手裏刀落。
順着大街往內城逃難的百姓，因此有不少人倒在西羌人的馬刀和馬蹄之下。
杜建德也在逃難的人羣裏，向着齊王府的方向逃去。
本來，他護着柳氏還有兩個兒子媳婦一起，可後來人一涌，就把他們給擠散了。
“娘子，大寶，小康！”杜建德瘋狂的喊叫着，想扒拉開人流去找。可人羣跟海浪一起不斷的涌來，烘托着他不斷的往前去。他個子不算小，居然被人頂的腳不着地。
不時的有人被踩到，然後就再也沒能爬起來。
他被人流裹挾着不斷往前，終於前方出現了一根廊柱，立馬抱住，這才穩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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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黑壓壓的人流，他除了瘋狂的喊叫妻兒的名字，就什麼也做不了了。
西羌騎兵一路擊潰了梁國公匆匆佈置起來的幾道防線，到底還是讓他們給衝到了皇宮跟前。
皇宮面積太大，更加不好防守。在關閉四門之後，羽林軍跟其他四衛，齊齊拱衛延熙宮。
這邊一面鄰水，一面靠山。只要堵住東西兩面，就能維持一段時間。
太上太皇崇熙帝，周太皇太后，梁太后抱着新帝，還有前後兩朝的嬪妃們，都驚恐萬狀的聚集在這裏。
“陛下，這可如何是好啊！”幾個太皇太妃們滿眼含淚，悽悽切切的問崇熙帝。
周太皇太后冷聲道：“怎麼辦？要是他們真的破了城，大不了以死殉國罷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周太皇太后甚至還帶了一把寶劍過來。“二十幾年沒有動過手了，希望還能拿得動！”她面色肅然，拍了拍寶劍說道。
她出身武將世家，少時也是跟兄弟們一起習武打拳的。若不是進了宮，那這幾日外面傳說的木蘭將軍李麗華，說不的就是她了。
崇熙帝看了她一眼道：“不到最後，也不用如此！”
他指了指桌上的酒壺，“這裏是鳩酒，一杯下去，就死的無聲無息，倒是便宜。”
“呸，我纔不要！”周太后笑着道：“怎麼着？我也要拉一兩個墊背的，纔不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