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見過璃王妃……”
嘉嬪謙卑的笑着，隨後目光時不時的打量着四周，那模樣好像生怕旁人看見她出現在此處。
擋在門口的鈴鐺謹慎的回過頭來，江雲纓心中欣慰，這小丫鬟而今倒是進步不少，懂得防人之心不可無。
她一個眼神示意，鈴鐺這才讓開了路，“嘉嬪娘娘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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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人面上一喜立刻加快了腳步，直至屋門關上，她原本僵硬的身子才徹底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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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在宮中住得可還習慣？”
她款款上前，又生怕惹惱江雲纓，挑了個不近不遠的位置站定，而後不自覺的盯着那張絕美的面容，竟看得失了神。
但很快她又反應過來，這間寢屋比她的住所奢華了不止一點兒半點，怎麼可能住得不舒適？
嘉嬪生怕自己無趣的話語惹惱江雲纓，趕忙將手中的食盒遞了過來。
“妾身平日裏素愛做些小點，初次拜訪，便帶了些許，還望王妃莫要嫌棄。”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着靦腆的笑，可眼中的忐忑卻逃不過江雲纓的觀察。
比起那些虛僞狡詐的視線，這位嘉嬪舉手投足間滿是善意，倒不像是來尋她麻煩的。
打開食盒，裏頭精緻無比的糕點讓人眼前一亮，下方還鋪了一層柔軟的絲綢，江雲纓瞥了一眼嘉嬪披風下略舊的衣裙，那雙布鞋也沾滿了泥塵。
看來日子並不好過，恐怕糕點下的絲綢已經是她所能拿出來最好的東西了。
“鈴鐺，去端兩碗甜湯，我與嘉嬪娘娘一同用個夜膳。”
話音剛落，只見嘉嬪眼前一亮，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先前聽着傳聞，她還以爲璃王妃是何等強勢冷漠，不近人情，可現在一看，可比宮中的其他妃嬪友善太多了！
“嘉嬪娘娘喜歡古玩？不必見外，可以四處看看。”
從方纔開始，江雲纓就發現她時不時會打量着屋內的陳設，眼中抑制不住的炙熱。
“真的可以嗎？妾身從前家中便是經營古玩生意，可自從入了宮，就極少能見到這些稀奇物件。”
得到允許，嘉嬪趕緊理了理衣衫，朝着一件名家花瓶而去。
沉浸在古玩魅力中的她自然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江雲纓已然拿出了根銀針，試向了面前的糕點。
片刻之後，鈴鐺端着兩碗溫熱的甜湯歸來，嘉嬪的心情說不出的愉悅，“王妃真是受太后恩寵，屋內的每一件寶貝皆是價值連城，尤其是那八角琉璃瓶，妾身就沒見過如此精湛的工藝。”
她彷彿把江雲纓當成了知己，發自內心的分享着自己的愉悅。
只見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糕被推到了她面前，而嘉嬪也不疑有他，先是輕輕抿了口香甜的湯水，而後拿起那塊糕點作勢就往嘴邊送去。
哪知道下一秒，只聽啪的一聲，江雲纓突然伸手打了過去，一把將她手裏的白玉糕拍到了地上。
“璃王妃，這是……”
嘉嬪當即愣住，看着自己花光了僅剩的積蓄做出來的糕點被這般作踐，瞬間便紅了眼眶站起身，“妾身自知身份卑微，沒有資格與王妃交好，那，那妾身就……”
“這糕點有毒。”
江雲纓平靜的回了一句，對方柳眉一蹙，似是沒有反應過來。
只見一根發黑的銀針赫然呈現在她面前，嘉嬪當即大驚失色，“不是的，妾身沒有下毒！這怎麼可能呢，妾身只是想來求王妃把個脈，絕無加害之心！”
“若你有這個心，現在就已經是具屍體了。”
江雲纓也不遮掩，嘉嬪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敢逼上門來給她下毒的狠人，“娘娘好好想想，可有誰知道今夜你會來雲纓此處？”
對方顯然已經被嚇得魂不守舍，原來方纔璃王妃是在救她！
“妾身……是皇后娘娘的遠方表親，因爲對於王妃與皇后之間的過節略知一二，所以今夜之事，妾身不敢與任何人提起。”
她也是猶豫了許久才下了決心，既不願得罪皇后，又不想錯過這次機會，所以便趁着白日裏鳳殿的混亂，挑在鳳殿的人無暇顧及她的時候夜訪江雲纓。
“你懷疑是皇后做的手腳？”
確實，皇后最有這個嫌疑。
“這些年，妾身一直在皇后的監視下苟活，除此之外，妾身實在想不到其他……”
嘉嬪袖中的雙手緊張壓抑得揉搓了起來，臉上很快顯現出一抹悲涼的苦笑，“麗妃盛寵多年，皇后恐被她威脅了地位，便差人將妾身從宮外接了進來，一開始對妾身恩施有加，只可惜……”
只可惜她不爭氣，沒有得到皇上的寵愛，漸漸的就被皇后棄了，所以才落魄至如今的模樣，身邊連個像樣的宮女都沒有。
“妾身只是想求得最後一絲機會，若能懷上龍種，就不必這般受人擺佈。”
聽聞璃王妃擅醫術，連太后都讚不絕口，因此她才鋌而走險。
畢竟，一旦求助於御醫，必定瞞不過皇后，倒是只有死路一條。
聽及此處，江雲纓已經明白了對方此行的目的，原來是想讓自己幫她把脈調理身體。
“娘娘可知麝香對女子根本損害極大？”
對面的嘉嬪茫然的擡起眼，顯然不明白爲何江雲纓爲何突然提起那種東西，“妾身自是知道的，宮中對於麝香的使用也極其嚴苛。”
“既然想要求子，爲何還要用麝香薰身？”
“王妃說笑了，就算妾身敢用，也沒那個銀錢……”話音剛落，嘉嬪便意識到了異樣，面上瞬間慌張。
難道說……
江雲纓見她下意識的撫向發間，臉色漸漸蒼白。
“娘娘的秀髮可真漂亮，定是用了頂好的發膏。”可如嘉嬪這般衣襟見肘備受冷落的妃子，怎麼可能用得起？
果不其然，此時她的身子已經不住的顫抖起來，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這發膏是皇后娘娘賞的，雖然平日裏沒有多少月銀，關鍵時刻還能拿到宮人間換些用品……可是爲何，皇后娘娘爲何要這麼做……”
不論如何，她們都是遠房的表親，既然將她接進了宮，卻要這般斷她退路，絕她的後！
沒想到這後宮之中，還有這麼傻的妃子。
江雲纓都有些不忍告訴她，皇后不賞銀子不賞首飾衣物，就賞了這參了麝香的發膏，一來是避免嘉嬪懷上子嗣，二來，從她這兒流出去的發膏落入別的妃子手裏，正好遂了皇后的意。
到時候追查起來，無權無勢的嘉嬪自然成了替死鬼，皇后可以摘得乾乾淨淨。
畢竟，誰都不能證實這麝香是原本就有，或是嘉嬪事後放進去的。
“璃王妃，妾身該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