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喫的？”
林挽棠聽到這句挑了挑眉，隨後下臺大步走向離得最近的滿頭花白的老人。
此時的他正像對待稀世珍饈一般，抱着粥細細品味，甚至喝完了後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碗。
“大爺，這粥里加了東西你喝不出來嗎？”
林挽棠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細細舔食着碗，心中閃過不忍。
這個老者衣衫骯髒破爛，分明是脫了冬裝的季節，可是他的衣服是一層冬一層春地胡亂裹着身體。
至於這布料花紋什麼的，是真看不出來了。
“加了東西？我是第一次喝這粥棚裏的粥，真好喝啊……”
老人的一句話，卻是讓剛剛還叫嚷的人沉默下來。
“第一次喝，那您之前都是怎麼過來的？”
林挽棠故作驚訝，隨後再次詢問。
“之前呀，飢一頓飽一頓，靠着乞討撿垃圾喫，爲了不餓死，就是臭飯餿飯我們也喫，何況這粥，真的很香。”
老人聽到林挽棠的詢問，抱着破了一角的碗，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我們？還有旁人嗎？”
林挽棠注意到老人話中這兩個字，挑了挑眉，估計提高了聲音。
“是呀，大人你不知道，之前我們這些老弱病殘的根本擠不上前，最後散場了就是刷鍋水都喝不到……”
老人感覺到林挽棠的關心，忍不住擦了擦淚水，這才小心翼翼回答。
而這一番話，聽得在場腦子活絡的，一個個都明白過來林挽棠是什麼意思。
“聽到了嗎，你們這些人背井離鄉的初衷不就是爲了活着嗎？
如今我們大元在國情非常艱難的時候，依舊選擇不拋棄，不放棄你們。
可是你們呢，只能同甘不能共苦是嗎，加了米糠還有沙的米粥真正需要的人不會嫌棄。
你們這裏面叫的最歡嫌棄的人，是什麼成分心裏自己清楚。
再給我吵吵嚷嚷，信不信抓了你們覈查是不是流民身份？
如今我就挑明瞭說，這些粥喝就能活下去，不喝就去等死，我保證在場的每一個都能喝上這樣的粥！”
林挽棠銳利的目光掃過在場人，聽得有些人心虛地低下了頭。
的確，在這裏面的人，叫的最歡的反而是最不受罪的那個。
若是真的如眼前老人一樣，只圖能活下去，是絕對不會開口嫌棄的。
“我再說一遍，你們這裏有些人是什麼身份自己心裏清楚，以後這粥都是這樣，喝不慣的趕緊離開這裏。
不然若是被我隨機抓到，到時候可就不是趕走那麼簡單了。
冒充流民領粥是什麼罪，想來你們也清楚，當然，若是不清楚的，可以過來問問我。”
看着面前人屁都不敢放一個的樣子，林挽棠再次高聲喊了一句。
“大人，謝謝大人救我一家！！”
也就是在這時候，一位瘸腿的中年男子，領着一個瘦瘦的婦人還有尚在襁褓中的嬰兒走過來，跪在地上就要磕頭。
“起來……這是做什麼！”
林挽棠見狀趕忙上前攙扶。
“大人，我身爲男人沒用，搶不到粥，我妻兒跟着我受苦，但是從今天起，我妻子有的吃了，孩子也會有奶喝了！”
那男人被林挽棠攔着沒有下跪，卻是滿含熱淚拉過身旁妻子，再次出聲感謝。
他們逃荒而來，之前因爲搶粥被這裏的小團體打瘸了腿，後來妻子說什麼也不讓他來領粥。
如今換了個大人，讓老幼婦孺排在前面，剛剛妻子就喝了滿滿一大碗。
而他也得了一碗，又給好說歹說妻子才喝了一小半，剩下的也被他一滴不剩喝了。
妻子喫飽了，孩子就能喫飽，他就是餓着又怎樣？
“沒想到你們竟是這麼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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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挽棠看着眼前的人，真心實意地說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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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只不過是看到，並未真實去了解，想來這裏的流民，每個人應該都有一個悲慘的故事吧……
“不……大人，相比於家破人亡，我們一家至少都還活着……”
看出林挽棠真心實意的憐憫，男人感激的目光帶着滿足。
“以前這粥分不到的人，到底有多少？”
聽到眼前男人的話，林挽棠忍不住皺起眉頭…隨後掃視在場人，冷聲詢問。
聽到林挽棠說了這話，越來越多的人走了出來站在這瘸腿男人一家身後。
不消盞茶時間，後面竟是站了不少人。
這些人個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眸中不時浮現絕望之色。
而這些人，大部分都是些老弱病殘還有幼兒。
“你們看到了嗎，還有這麼多人以前都沒喝到粥，你們有什麼資格嫌棄這粥？”
林挽棠掃視了一眼在場的這些人，忍不住鼻子泛酸。
這些人的碗，都是乾乾淨淨的，一看就知道剛剛都把粥喝完了。
“我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今日之前不是逃荒過來的，全都給我離開。
明日我會挨個登記姓名，家鄉，如有謊報瞞報，後果自負！”
見在場人有的面露興奮，有的表現絕望，林挽棠只當沒有看出來。
“回皇上的話，明日就應該能看到成效了。”
一口氣說完後，林挽棠有些興奮地跑回蕭雲湛身邊。
“嗯……張林，可還有什麼話說，還是說再等等明天結果……”
聽到林挽棠的話，對她之前有些意見的人，都不再說什麼。
心中也是對這朱太師的外甥女有了新的認識。
看來這個林挽棠並不是個花瓶，而是有些真本事在手上的。
“皇上，臣無話可說……”
張林聽到這，低着頭將胸中不服氣硬生生嚥了下去。
不管怎麼說，人家的確是解決了粥棚的問題。
“皇上，臣可否斗膽說一件事？”
看到張林是徹底服了，林挽棠也不再過多爲難，而是岔開了話題。
“朕允了！”
打心底爲林挽棠高興的蕭雲湛，很是大方地擺了擺手。
“張大人，也許你不知道，我師承醫聖，實際上我看張大人第一眼的時候，就看出你的身體貌似出了問題……”
聽到蕭雲湛的話，林挽棠轉身看向張林，一副關心的模樣。
“什……什麼？”
聽到林挽棠的話，這張林驚得差點失態。
醫聖兩個字代表什麼，在場的人哪個不知道？
這林挽棠，竟是醫聖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