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巷子往裏走了好一會,這纔在拐彎處看到一個自搭建的棚子。
林挽棠皺了皺眉,擡腳又靠近了一些。
“咳咳咳……”
隨着靠近,林挽棠聽到裏面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好似要把肺咳出來一般。
這個巷子裏光線並不好,相比於這裏,粥棚附近蘇雅蘭住的破房子已經算得上豪宅了。
林挽棠眯着眼,順着光線,林挽棠看到了一只滿是紅瘡的手,正隨着咳嗽劇烈顫動。
只一眼,她便確定了眼前的人,已經到了瀕死的地步。
人沒死,大概是因爲強烈的求生慾望吧。
“大姐,我帶大夫過來看你了!”
見林挽棠站在旁邊,明珠蹦跳着走了進去,看向地鋪上破舊褥子中的女子,帶着笑開口。
“明珠,我的病沒救了,你要多顧自己知道嗎?”
好不容易停下咳嗽聲,那被喚大姐的女人,極其虛弱開口。
她躺在地上,自然是看不到林挽棠。
至於明珠口中說的大夫,她也只當是小妹妹見不得她生病,安慰自己罷了。
花柳病是絕症,就算有大夫來又怎樣。
她比明珠年紀大,也看到過被這個病折磨得不成仁人樣最後死掉的。
若不是心中有執念,她也不會任由身體被這病折磨成這個樣子。
“不是的,大姐,你坐起來看看……”
明珠聽到也不惱,直接上前大力將她拉着坐了起來。
隨着人坐了起來,她只看到一道瘦削的身影逆着光線站在不遠處。
“你是……”
大姐微眯着眼睛,過了好一會纔看清眼前人。
只見一位長相極其美麗的女子,正穿着男裝,神色諱莫。
“明珠,她是女子你看不出來嗎,這皇城哪裏有女大夫的?”
大姐再次咳嗽幾聲後,這才帶着笑看向明珠。
對於明珠的做法她也沒說什麼,畢竟一個小丫頭,能懂什麼呢?
有那份真心,就足夠了。
“大姐,我看出來了,我之前一眼就看出來她是女子了,她說她能治我們的病!”
明珠見大姐不信,趕忙開口,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
“呵呵,傻丫頭,這位小姐,我們什麼都沒有了,就是這副身子,也是連窯子都不要的。
你若是想在我們身上得到什麼,那你打錯算盤了。”
大姐輕輕拍了拍明珠的腦袋,隨後看向林挽棠意有所指。
一個女子,穿着男裝,還騙人說會醫術。
若不是另有所圖,她實在想不到什麼合理的解釋。
“明珠說的沒錯,我的確會醫術,皇城這麼大,你又豈知沒有女大夫?”
林挽棠聽出她語氣中的質疑還有絕望,毫不在意開口。
畢竟明珠的大姐說的的確沒錯。
這皇城中,之前的確是沒有女大夫的。
不過她來了,一切就不一樣了。
“你可知道我們得了什麼病?”
聽到林挽棠的話,明珠的大姐倒是收斂神色,極其虛弱對上林挽棠的眸光。
“自然知道,這種病尋常接觸是不傳染的。”
林挽棠並未細說,卻讓站在不遠處的蕭宥安皺了皺眉頭。
這話中意思怎麼那麼不對味呢?
“你真的能治?”
聽到林挽棠這麼說,明珠大姐的眸子都亮了起來。
那枯朽的身體好似又重新煥發生機。
聽到這話,林挽棠低下頭走了進去,將手搭在明珠大姐手腕處。
隨着林挽棠的動作,周圍的人全都安靜下來,等着這結果。
“你病了很久吧?”
林挽棠收回手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大概,她皺着眉擡頭,看向明珠大姐。
“的確,很久了,這幾個姐妹,我是最重的,看你這神色我也明白自己是活不了了。
只是可惜……我再也等不到了……”
明珠大姐聽到林挽棠的話還有那神情,在窯子裏就學會如何察言觀色的她,又怎會看不出來。
“你想等什麼?”
無法幫忙治癒身體的林挽棠心中浮起一抹愧疚。
剛剛的脈象顯示眼前的女人,已經算是進了閻王殿了。
她之所以還活着,大概就是那心中執念吧。
“咳咳咳……你幫不了我,我找了他好久好久了……”
明珠大姐再次咳嗽出聲,本就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她。
隨着這重重的咳嗽,胸口處傳來喀嚓的聲音,隨後她胸腔傳來異樣的疼痛。
只不過,這聲音只有自己能注意到。
她皺着眉,止不住地咳嗽,直到吐出了一口血。
“大姐……你怎麼了大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大姐……”
明珠看到大姐這般,跪在她旁邊嚎啕大哭起來,隨後又跪着挪向林挽棠。
林挽棠見狀,趕忙上前,擡手摸嚮明珠大姐胸口處。
眉頭也跟着緊緊皺起。
“你大姐剛剛咳斷了肋骨,骨頭好像插到肺裏了……”
林挽棠說到這,整個人也像是被抽走力氣一般,怔怔看着褥子裏的女人。
到底是什麼,讓她到現在這種程度,還倔強撐着?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好不容易說出這句話,林挽棠卻是不忍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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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只是……我可能再也……見不到元武了……
姑娘,我見你……穿着不凡,能否……求你……收留明珠……”
明珠大姐一句話說了好長時間,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打斷的。
“元武?可是陽安縣的元武?”
只是這話剛說完,蕭宥安卻是皺起了眉頭。
眼前女人強烈的求生慾望他是看在眼中的,這讓他想起來一個人。
而這個人,也叫元武,而元姓並不常見。
“你……你知道……元武哥……”
明珠大姐本來覺得自己已經快死了,但是她聽到了熟悉的家長名字。
以及,那個男人口中的話。
“知道,我知道的那個元武,當時也如你這般,口中喊着花花……”
蕭宥安皺着眉,對上女人激動的目光,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又好像見到了當年的場景。
“花……花……我……我就叫……花花……他在哪!他在哪!!”
蕭宥安話剛說完,那褥子裏的女人好似痊癒一般。
她甚至都不用明珠攙扶,便直接起身,站了起來。
一步一步走向蕭宥安,爲心中唯一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