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容並沒有靠近難民,她畢竟已經顯懷,也經不起磕碰。
而裴敘則會親自發放賑災糧,接觸難民。
福安回來的時候,便先到了顧嬌容的身邊,低聲回話。
“姨娘,奴才把東西送到了那兩位的手中,想必他們如今已經看的差不多了。”
福安這話說的隱晦,但顧嬌容聽的明白。
“知道了,你去忙吧。”
顧嬌容知道這不是着急的事兒,所以也沒打算立刻就把裴敘叫回來。
裴敘並不是每天都奮戰一線的,大小他也是個主事的,最主要的是做好統籌,這些瑣碎的事底下總有數不完的人幫他做的,但他總要樹立一個良好的形象,也不能事事都有人代勞,因此今日這纔出現在難民面前,親自發放賑災糧。
賑災並不是將糧食發下去就算完事,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事等着裴敘處理。
其中最要緊的就是查清貪污之事,二十萬兩雪花銀撒下來卻不見水花,若是說沒有人貪污,便是傻子也不信。
顧嬌容想到這裏不免嘆了一口氣,想要查清此事,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裴敘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而這路上滿是荊棘和坎坷。
縱使是顧嬌容有心幫忙,也愛莫能助。
她遠遠的望去,裴敘正在人羣中央,可還是遮掩不住風華,讓顧嬌容精準的捕獲到他的身影。
顧嬌容不合時宜的想,裴敘若是生在現代,恐怕會有很多人喜歡。
但她很快又笑了笑,裴敘即使生在這個時代也沒有缺少追求者,京中的貴女多是以他爲擇偶標準的,只是他的名聲不大好,再加上京中大家族之間的利益往來實在深厚,因此許多人想要嫁給他,卻也只能望洋興嘆。
不是所有人都有謝婉寧那樣的勇氣,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謝婉寧一樣將家族拋之身後。
何況,謝家圖謀甚大,這樁婚事未必不利於謝家。
總的來說,在這些人的眼中,利益是比愛情來的更實在的東西,愛只是一時的,連肚子都填不飽,更不要說其他的。沒有人會爲了虛無的愛情放棄利益,前程和家族。而且家族將她們供養到如今,爲的可不是讓她們做戀愛腦
顧嬌容垂眸,幸好她穿來時,孤身一人,沒有太多的顧忌。
如若讓她佔了人家的女兒身體,又不承擔責任,甚至將家族推向深淵,她是做不來的,甚至有些良心不安。
顧嬌容無奈一笑,她還是太有良心了,可這世道最不需要的就是良心。
只看不遠處的難民就知道,有良心的人未必活的好,反而可能身處水深火熱當中。
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
他們生來就是這樣的平民百姓,連怎麼往上走都不知道,更不必說走的多麼漂亮了。
雖然歷史上時常有農民起義,但是發起起義的人總的是有些見識的,不像他們一樣老老實實一輩子,恐怕連着晉州城都沒出去過。
想到這裏,顧嬌容又要嘆氣。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看不着,容兒怎麼就唉聲嘆氣起來?難不成是有什麼難事?不如與我說說,說不準我有什麼辦法解決呢?”
裴敘走到她的跟前,笑着開口,可他們心裏都清楚,這話不過是玩笑話。顧嬌容所擔心的事,和裴敘所擔心的事是一樣的。
而他們目前顯然不能立刻解決,否則也不會繞這麼大的彎子,又是上奏摺,又是送密報的。
“剛纔福安已經回來了,東西已經送到他們的手中,接下來就要看他們怎麼查了,另外就是陛下的態度,我想陛下是不捨得三皇子這個兒子的,陛下如今老了,最想要的便是承歡膝下。三皇子於他而言,不過是個調皮的孩子罷了,只要他不舉兵北上攻打京城,索要他的性命,他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顧嬌容這話說的不假,可是陛下不介意,不代表他的兄弟不介意。如今裴雲清已經來了,就不可能放裴雲照好好的回京城。
“凡事皆有定數,容兒不必太過擔心。”
裴敘伸手想摸一摸她,但想到自己的手並不乾淨,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他已經想過最壞的結果,左不過就是,這惡人由他來做罷了。
既然已經抓住了對方的把柄,他就不可能放過。
優柔寡斷害的只有自己。
“如今也只好這樣了,只盼的事情能像我們想的那樣發展,這樣大家都省事。”
顧嬌容還是期盼着主角光環能夠給裴敘帶來一些便利,要不然時間就拖得太長了。
仔細算一算,她如今也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暮春時候就該生產,那是個好天氣。
“就算不能如我們設想的一樣,我也會盡力而爲,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便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
裴敘現在想的很開,已經不再像之前一樣憂慮滿滿了。
在大事上,他還算沉穩。
“不說這些了,先回去休息吧,你今天實在太辛苦了。”
顧嬌容把那些煩心事都拋在腦後,目光溫柔的看着裴敘。
他們並沒有一直住在客棧,而是租了個院子,比客棧方便,也更有家的感覺。
這些日子,顧嬌容一直在那院子裏住着,裴敘一如在王府時一樣早出晚歸。
顧嬌容偶爾也會忍不住恍惚,覺得她們還在王府而不是來到了晉州城可她只要一出去,便又被拉回了現實,滿大街的難民,只看着就叫人覺得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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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她並不認爲自己是一個善良的人,也不會愛心氾濫,看到街頭乞討的也只會加快腳步,但晉州城這樣的場景確實觸動了她的心。
她微微轉頭看向身邊高大英俊的男人,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希望國泰民安,百姓康樂。
裴敘似有所感,轉頭對她露出一抹笑。
“走吧,我們回去。”
此時夕陽越來越長,將他們的影子映在路上,看上去那麼的親密無間。
而他們雖然沒有牽着手,但彼此的心卻像是靠在一起一樣。
裴敘心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滿足,他的喉嚨動了動,想要開口說什麼,但還是又咽了下去。
他們到底和尋常夫妻不一樣,這事實擺在他們中央,似乎也時刻提醒着顧嬌容。
這樣好的氣氛,裴敘不想被自己破壞掉。
“王爺,你剛纔想說什麼?”
顧嬌容似乎有着一種可怕又敏銳的直覺,她率先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