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從梨園回來,顧嬌容便沒了玩樂的心思,天天抱着遊記看。
而裴敘也變得格外忙碌,每天回來時,顧嬌容都已經睡着了。
偶爾顧嬌容也想,裴敘其實沒有必要日日回來看他,但這到底是裴敘的一片心,她也就只在心裏想了,沒說出來。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裴敘終於在中午回了王府。
顧嬌容正在喫飯,芍藥見他坐下,便立刻拿了碗筷來,放到他的跟前。
裴敘到了嘴邊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罷了,還是等喫完飯再說,免得顧嬌容也沒了食慾。
“王爺近來忙碌,看着清減了許多,萬事還是莫要多煩憂。”
顧嬌容給他夾了菜,淡聲道。
她如今已不再像從前裝的乖巧,處處討好,反而有了幾分性格。
裴敘並無不滿,甚至覺得這樣的她更爲鮮活可愛。
“我會注意,不過這幾日發生了不少的事,等喫完飯我再一一講給你聽。”
這倒不像裴敘的風格,因而顧嬌容擡起頭看向他。
“王爺,有什麼話現在說也可以,我雖膽子小些,但也不至於爲幾句話嚇得喫不下飯。”
她知道現在朝堂局勢不明,帝王又十分忌憚裴敘,再加上三位皇子都已成年,種種原因加諸到一起,想必不會讓他太好過。
裴敘看着她認真的神色,便不再遮掩。
“陛下提起了今年秋獵之事,且言明可帶家眷,並將此事全權交給太子去辦。”
秋獵對於皇家來說,算得上大事,雖說每年都會提前準備,但今年早早在朝上提出,又允許臣子攜帶家眷,裴敘實在不難多想。
倒是顧嬌容,仍是氣定神閒。
“王爺擔心?”
顧嬌容不等裴敘回答,便又開口:“秋獵應在八月底,而今纔剛進八月,滿打滿算,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王爺有充足的時間思考如何應對。若是王爺怕別人動我,多給我幾個護衛便是,天子駕前,難不成還能明晃晃的刺殺我?”
她心裏明白,即便沒有刺殺,也有別的法子,凡是想殺人,就沒有殺不成的。
可天底下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這樣的事情,誰也說不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裴敘認同她的話,但這不能說服他不擔心。
“看來也只能如此了,屆時你也有三個多月的身孕了,只要沒有意外發生,定能安然無事。”
可他嘴上這樣說,但心裏卻想着,也許帝王想讓他們一家三口葬身於獵場也未可知。
陛下老了,愈發害怕坐不穩那高位,因此更加忌憚年輕人,包括他的兒子們。
“時候還早呢,王爺別憂心了。”
顧嬌容將飯碗放下,拿帕子擦了擦嘴。
“若是王爺實在想憂心,倒不如想一想如何過中秋?”
今年中秋不知皇帝是否設宴,若有宴會,她是不想再去的。
提起中秋,裴敘倒是興致缺缺。
“我是沒什麼打算,若是你有想法,那就按你說的辦。”
顧嬌容聽到這話,不由得笑了。
“王爺怕是忘了,今年王妃進了咱們王府,便是王爺沒心思折騰,也不該由我拿主意。”
如今的王妃已經換了人,且不知這位賢惠的王妃要如何折騰呢。
–
自乞巧宴回來後,春枝,不對如今她是謝婉寧了。
謝婉寧便在自個兒的院子待着,再沒有去顧嬌容的跟前討嫌。
倒不是她不在意顧嬌容和那孩子,而是她知道,凡事急不得。
若是被人發現她的身份,更是得不償失。
“春竹,可查清絳芸軒三位姑娘的去處了?”
謝婉寧把玩着手中的茶盞,眉眼低垂着,沒有人知道這一刻她在想什麼。
“回王妃,奴婢詢問過在絳芸軒伺候的人,一無所獲,想是已被人封了口。”
春竹不敢擡頭看王妃,只覺得自從春枝死後,王妃就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她說不上來是好,還是不好。
只覺得眼前的王妃更加威嚴,叫她不敢隨意應付。
“沒用的東西,讓你問個話都問不出來,下去吧。”
王妃的語氣淡淡,明明是夏日裏,可春竹卻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是,王妃。”
春竹小心翼翼的退出去,從始至終都不敢正眼看王妃。
待春竹離開後,她纔將桌上的杯盞全都掃到了地上。
“小姐,你的愚蠢真的給我添了太多的麻煩。”
她撫摸着自己的臉,喃喃道,似乎這樣就能和謝婉寧對話一般。
“若你當初聽我的話,我又怎麼捨得殺你呢?不過你放心,我遲早會送顧嬌容下去見你,好叫你九泉之下不孤單。”
只可惜房間裏空蕩蕩的,沒有人迴應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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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婉寧靜坐許久,這才叫下人過來清掃了房間的碎片。
如今她在王府裏孤立無援,沒有了幫手,做事的時候自然要更加小心。但她並不着急,她知道合適的時機還未到來。
乞巧宴那日,淑妃已經派人遞了信給她,今年的秋獵將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圍獵,那時便是她們的機會。
若是裴敘不肯扶持三皇子,那他便沒有活路,屆時整個肅親王府皆掌握在她的手中。
區區王府並不能徹底滿足她的野心,但卻能作爲墊腳石將她推向更高的地方。
謝婉寧勾着脣,露出一抹笑。
如今她作爲王妃,不受任何人的束縛,也不必再忍受戀愛腦的小姐,她感覺前所未有的好。
“王爺,我們的遊戲正式開始了。”
而作爲謝婉寧對手的裴敘,如今正抱着顧嬌容,在躺椅上看遊記呢。
顧嬌容坐在裴敘的腿上,表情認真,而裴敘雖一目十行,卻耐心的等她看完再翻頁。
月顏和芍藥看着主子恩愛,躲在角落裏小聲蛐蛐。
“我看咱們王爺和姨娘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再沒有比他們更般配的了。”
芍藥覺得自己可真有眼光,被福安送來伺候姨娘時,便一眼覺得姨娘與其他人不同,因此她給了月顏個眼神,與有榮焉道。
“這還用你說,王爺待姨娘可是極用心的,就連正經的王妃也比不過呢。”
不過,這話她們也只敢私底下說,不敢叫主子聽見,
妄議主子那可是大罪,平時她們並不敢說,除非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