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容還未出門,福安就過來了。
“月顏,去給福安總管倒茶。”
顧嬌容早就算準了他要過來,因此並不驚訝。
“多謝姨娘賜茶。”
福安笑着道謝,又閒聊似的開口:“今個兒奴才跑了一早上,也就到了姨娘這兒,才能厚着臉皮討口茶喝。”
顧嬌容知道他要說什麼,但面上卻不顯山露水。
“福安總管能者多勞,不像我們,便是想爲王爺分憂,也不知能做些什麼,只得守着本分,等王爺閒暇時過來,盡心伺候好王爺。”
這話雖然說的漂亮,但卻毫無感情可言。
顧嬌容早已把握到打工人的精髓了。
“奴才不過是跑跑腿兒,談不上分憂,哪裏敢與姨娘比。”
福安不敢與顧嬌容比較,因而態度更加謙遜。
“總管喝茶。”
月顏給他們倒了茶,便有眼色的離開,將說話的空間留給他們二人。
福安見顧嬌容沒有說話的意思,便端着茶盞小心的喝了一口。
他在主子跟前伺候了多年,比誰都會看主子的眼色,而今顧嬌容不開口,他便也不着急。
這顧姨娘看似沒有心眼兒,可若真是沒有心眼兒,又如何能留住王爺的心。
畢竟,便是沈昭華這樣有大用處的,王爺也不見得有那麼多耐心,卻能日日惦念顧姨娘。
“福安總管,昨夜的事兒,我也聽到了些傳言,想必你來也是爲這事,你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吧,不必遮遮掩掩。”
顧嬌容表面鎮定,內心其實慌得一批。
她不知道沈昭華說過什麼,但沈昭華跳湖前,唯一見過的就只有她。
若沈昭華想誣陷她,這對顧嬌容來說,是很不利的。
畢竟徐清婉示好一事,她已經惹了裴敘不滿。
這幾日裴敘不來,又叫人散佈出她失寵的消息,或許是爲甕中捉鱉,但未必不是在敲打她。
顧嬌容垂眸,按住心中忐忑情緒,等待福安的答案。
“姨娘不必緊張,沈姑娘已經沒有大礙,奴才來也不過是按例詢問而已。”
福安沒有急着問話,而是先安撫了她。
這到底是王爺的寵妾,萬不能得罪,否則王爺責怪下來,他可擔不起。
“昨日姨娘與沈姑娘聊了什麼,可有情緒激動的時候?不瞞姨娘說,沈姑娘自醒了以後,便不再說話,任誰來也不肯開口。”
福安直接將沈昭華的狀態說了出來,他是偏向顧嬌容的。
他與兩位主子都打過交道,但沈昭華向來是頤指氣使的模樣,從未真正平等的待過他,反倒是顧嬌容,一向客氣。
顧嬌容不知福安的心思,只是抿了抿脣,一臉爲難的開口。
“沈姑娘她,她提醒我小心王妃。”
說完這話以後,顧嬌容便低下了頭。
“我心裏明白,狡兔死,走狗烹。我本就是因沈姑娘得寵,這才得王妃的擡舉,有幸成了王爺的侍妾,如今沈姑娘……想必王妃將來也難容我。只是我不明白,沈姑娘爲何會突然想不開?”
大好的機會,顧嬌容自然不會放過拉謝婉寧下水。
縱然顧嬌容沒有宅斗的心,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沒有全身而退的可能了。
福安沒想到這其中還有王妃的身影,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開口道:“如今沈姑娘不肯開口說話,奴才也不知道沈姑娘究竟爲何想不開,這纔來問一問姨娘,沈姑娘昨日見姨娘的時候可有異樣?”
顧嬌容搖頭,盡力撇清關係。
“旁的也沒有什麼了,只是沈姑娘覺得從前不該爲難我,有些對不起我,這纔要見我一面,或許是因爲在那時沈姑娘便已經打定了主意?”
這樣說,也不無道理。
可福安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他似乎遺漏了什麼,但又說不上來。
“如此,奴才明白了,多謝姨娘。”
福安見問不出來消息,也就放棄了。
畢竟顧嬌容不是牢裏的犯人,配合着問詢幾句已是給他面子,若是再問下去,倒像有幾分審犯人的意思了。
只是沈昭華跳湖之事仍未有頭緒,叫他沒法兒跟王爺交代。
“福安總管不必多謝,畢竟昨日只有我見過沈姑娘,理應問一問。可惜我也幫不到你什麼忙,叫你白跑一趟了。”
顧嬌容垂首理了理衣襬,起身送走福安。
“姨娘,時候不早了,咱們這會兒去恐怕也有些遲了。”
芍藥待福安走了,這纔過來。
顧嬌容點頭,她自然知道,要不然也不會叫芍藥先去備了馬車。
“不打緊,就是晚些去纔好,這樣纔會讓她們知道,我是真的失了寵。”
她雖不知裴敘的打算,這幾天也沒有見過裴敘,但卻知曉他絕不是沒有作爲的。
京中盛傳的,她已失寵的消息便是證據。
既然戲臺子已經搭起來,她這個重要的角色,絕對是逃不過的。
顧嬌容做慣了配角,也不怕再做一次。
“今日宴會,想必會有人借沈姑娘跳湖之事爲難姨娘。”
芍藥是知曉這些人的,明面上不會做什麼的,但說話時卻未必客氣。
徐清婉雖與謝婉寧不睦,卻不是全然和謝婉寧沒有交集的,她交好的官家小姐,也有與謝婉寧關係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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屆時說不得有哪個二愣子跳出來,給顧嬌容難堪。
縱然京中的貴女多有顧慮,不是人人都沒腦子,但謝家有個淑妃,多的是人願意鋌而走險討好於她。
“不必擔心,徐姑娘既然邀請我去做客,便不會讓人欺辱我。”
顧嬌容擺了擺手,並不在意。
這些貴女們雖然驕傲了些,但還不至於做出什麼惡事,最多也就是言語上的羞辱。
被人說一說又不會死。
顧嬌容,一個不到三章就死了的炮灰,能苟到現在,難道靠的不是臉皮厚嗎?
如果連幾句話也受不住,她就是第二個沈昭華了。
芍藥見顧嬌容這樣說,也知道自己勸不動,便不再說話,扶着她上了馬車,心中想道:大不了自己多多留些心。
只是徐家到底不是王府,她在王府裏說話再有用,那也是仗着王爺,出去了也不過是個婢女而已。
主僕二人心思各異,但也很快到了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