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銘諶的五官足夠深刻,所以即便只有一半光落在他臉上,也能有鋒芒畢露。
他看過來,脣邊明明還有弧度,卻無比幽森,整個車廂裏都縈繞着冷冽氣息。
“今天演出效果不錯,恭喜你。”
傅銘諶開始笑,低啞聲線讓林橙禾一個激靈。
她看了眼司機的後腦勺,先把車子的前後座擋板給升了起來,磨砂玻璃還有隔音作用。
“今天這演出……你覺得怎麼樣?雖然我只有一只手,但彈的還湊合吧?”她討好地湊過去,手掌撐在了男人的胸膛上,咬着脣笑。
傅銘諶神情淡淡:“我覺得怎麼樣重要嗎?”
真發怒了還好,偏偏他這收斂了情緒,不發脾氣的樣子才更危險,證明了他此刻的心情有多差。
林橙禾仔細回想,他露出這樣表情的時候其實不太多。
所以……
她這回確實是玩大了,今天所做每件事都堪稱在傅銘諶的逆鱗上蹦迪。
哎。
林橙禾在心裏嘆了口氣,早也知道自己這麼做會是什麼下場,就是苦了她要費不少心思以及付出不少代價,才能把生氣的男朋友給哄開心。
“別生氣了嘛,好不好?”
林橙禾整個人幾乎都靠在了他的懷裏,雖然這個姿勢讓她略有些難爲情,但這話爲了達到目的,她也只能徹徹底底豁出去。
傅銘諶漠然地看着她:“我有資格生氣?只是實習期男朋友,大概沒有資格干涉你所做的事情。”
“怎麼沒有資格?”林橙禾露出個乖巧的表情,“可我今天也想給你驚喜啊,難道我在臺上的表現不好嗎?”
傅銘諶冷哼:“驚喜還是驚嚇?”
他的臉色過於不好看,所說每個字也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帶着一股子老陳醋味。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話有多酸。
林橙禾卻聽出來了。
她心裏雖然還有點慌,但又有點……竊喜。
“那你告訴我,你生氣是因爲我穿的這條禮服你不喜歡,還是因爲……我今天和查霑鋼琴聯彈惹你生氣了?”
傅銘諶不說話。
就拿鷹隼般目光牢牢看着她。
林橙禾眨眼:“還是兩者都有?”
男人忽然伸手托住林橙禾的後頸,咬着後槽牙,冷笑:“你分明都知道,卻還是故意這麼做——林橙禾,是不是我讓你以爲,我這個人脾氣很好?”
未來的傅家家主當然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他一怒,不說伏屍百萬血流成河,那也是整個家族上下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可偏偏林橙禾就是這麼膽大包天,仗着他的喜歡和寵溺敢去挑戰他的底線,而且……
還能保證自己完好無損。
林橙禾能夠感覺到自己脖子後面的皮膚上,沾染了傅銘諶指尖傳達出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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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底的冷厲也還沒散去。
這回是真有些過火。
林橙禾卻沒怕,慢慢地解釋:“查霑其實是我花錢請來的,不過他和我以前是鄰居,後來搬走了,靠着這層關係才肯來幫我這個忙。”
傅銘諶眼神很暗,等着林橙禾繼續。
他當然可以發火,只是所有情緒到了嘴邊都被他剋制,他到底還是捨不得兇她。
分明胸口的怒火燒得極旺,有燎原之勢,都在傅銘諶的竭力下壓在心底。
“我和查霑其實都不熟,好多年沒見過了,這次能請他來也是因爲我錢給的夠多,而且是私下給,不走他經紀公司的分成,雖然他是很有名的演奏家,但多少錢跟公司分一分也沒剩多少,所以這回……”
可不是所有被稱爲藝術家的人都對金錢沒有概念和慾望,查霑有自己的音樂追求,但也不會抵擋某些金錢的誘惑。
尤其是曾經鄰居提出來的這種合作,安全可靠不爲人知,還無比豐厚。
“我跟他就是誠信合作,各取所需,合作完他就走了,以後估計也沒什麼機會再接觸。”
林橙禾說到這裏,手指在男人喉結處點了點,纖纖指甲劃過那寸皮膚。
傅銘諶喉頭一動。
偏偏林橙禾還用這種純粹無辜的表情看着他,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乾淨的過分。
讓他甚至會認爲自己的某些想法是在褻瀆她這透澈的靈魂。
“所以如果傅大教授是在喫醋的話,完全沒有必要,我這麼精心準備不也是想讓你看看……我其實也才華橫溢,很值得你專心喜歡的!”
“才華橫溢?”
傅銘諶在林橙禾略微尷尬的表情裏拆穿她:“初學者的鋼琴水平,可以稱作才華橫溢嗎?”
“唔……我只有一只手,就不能體諒下傷病患?能夠上臺演出就已經很有膽量和魄力了,好不好?”
她嬌氣地抱怨,連翻白眼的動作都像在勾引人。
傅銘諶手指緊了緊,把林橙禾徹底摁進了自己懷中:“確定以後和他不會再有來往?”
“當然不會,他可是藝術家,平日裏怎麼會和我有接觸?”
傅銘諶想到今天在臺上那合奏的一對身影,華麗禮裙配燕尾服,當真般配。
眼神又有些不悅:“最好記住你現在的這些承諾。”
“記住了,記住了,他這個事兒你就不要再跟我計較嘛?”
林橙禾悄悄鬆了口氣,以爲自己已經成功把傅大教授的心情給哄好了。
司機也在此時將車子停下,短短時間他們已經來到江城太和地庫。
傅銘諶和林橙禾一前一後下車,她旋即被男人擁進了懷裏。
她還在偷笑。
自己可真厲害,居然能這麼輕鬆就把這尊大魔王的壞心情給變好了,看來以後林家能夠徹徹底底的安全……
大佬應該不會黑化了吧?
這麼慶幸着,電梯已經打開。
傅銘諶面無表情地開了門,林橙禾跟着他進去,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來臨。
下一秒,男人突然轉過身來,用結實有力的手臂託着林橙禾的腰,把她抱起,放到了玄關上。
倒是小心避開了她那只打着石膏的手,雖說醫生已經斷定基本痊癒,但在拆石膏之前他仍然很謹慎。
“傅銘諶……”
林橙禾驚呼一聲。
傅銘諶沉默不語,帶着懲罰性質的吻落在林橙禾脣上。
狂風驟雨,氣勢洶洶。
傅教授:沒想到吧!我還沒消氣!沒那麼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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