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川公主點了點頭:“母親是這麼說的。”
馮蘊書再度陷入了沉思。
宜川公主不解地問:“蘊書,你怎麼了,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馮蘊書搖了搖頭:“沒什麼,一些不相關的事罷了。”
宜川公主眉梢微動,不過現下她正沉浸在得知傅悅就是聶蘭臻的驚駭之中尚未完全緩過來,也沒有心思問其他的事情了。
只不停的問傅悅的情況。
馮蘊書把能說的都告訴她了。
至於傅悅在祁國的事情,她說的不多,不過對於傅悅爲何能活下來的原因,倒也沒有隱瞞。
聽言,宜川公主瞭然,感傷又唏噓的道:“果然呢,一直就覺着奇怪,當初北境出事,慶王叔他們都死了,以慶王嬸的性子,怎會什麼都不做等着聶家被滅門,任由蘭臻一起死去,當時我就覺着那場大火實在是古怪,不像是父皇的作風,原來如此啊,可是她也太傻了,怎麼就選擇了這樣的法子呢……”
當時慶王府那一場大火,燒死了近千人,雖然這些人註定了沒有活路的,可是這樣的代價太大,也太慘烈了。
她該是如何的絕望和無奈,才選擇以此方法來護住聶家嫡系唯一的血脈。
馮蘊書道:“當時陛下便也是防止慶王嬸再做什麼反抗,派了人將慶王府死死盯着,慶王嬸也是走投無路,才選擇以此下策護住蘭臻的命,可饒是如此,還是沒能萬無一失,差點被陛下的人發現,幸好我母妃和謝世伯出手幫忙,才讓蘭臻被安然送出了暨城。”
宜川公主點了點頭,恍然笑道:“怪不得去年蘭臻出事後,舅父不遺餘力的幫忙尋找,當時母親還說奇怪,因此起了疑心,原來如此,這些年舅父一直都知道蘭臻還活着啊,想必他一直都知道蘭臻在祁國的,可他爲何一直不說呢……”
馮蘊書淡笑道:“不,謝國公並不知道臻兒被送去了何處,我母妃也不知道,原本母妃想要追查,可是當時陛下盯得緊,後來楚王府也出事了,母妃就歇了這份心思,也是後來與祁國聯姻,臻兒被送回來後,謝國公才知道她被送去了祁國,可是畢竟茲事體大,加上臻兒自己也不願意,他就一直不曾告訴你們,所以,你別怪他,也讓皇后娘娘不要責怪謝世伯,他不說也是有他的苦衷的。”
宜川公主含淚搖頭,喜不自勝的道:“怎麼會?現在蘭臻活着比什麼都重要,一會兒我回去便告訴母親,她一定高興壞了,當年她多疼蘭臻啊,我這個親生的女兒都得靠邊站呢,這麼多年,她對聶家的事情一直難以釋懷,若確定了傅悅就是蘭臻,指不定多高興呢,還有……還有阿頃,他若是在天有靈知道,怕是也能瞑目了……”
她看着聶蘭臻出生,看着她慢慢長大,抱過無數次,對聶蘭臻一向視若親妹疼愛有加,那是她那些親姐妹全部加起來都不足以相比的分量,可這份在意的來由,除了這些,最重要是聶禹頃,她生下來就和聶禹頃定下了婚約,自小就喜歡他,而聶禹頃把這個妹妹疼的跟心頭肉似的,原本母親和未婚夫都那麼疼愛這個小姑娘,她是有些不是滋味的,可她聰明,曉得愛屋及烏纔是對她最好的,而聶蘭臻本就十分討人喜歡,她慢慢的便真心的喜愛這個未來的小姑子了,如今得知她活着,她是真的欣喜萬分,心中的激動難以言說。
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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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一件事,她眼下十分在意。
她抿了抿脣,有些惴惴不安的問馮蘊書:“蘊書,你說,蘭臻可會怪我和我母親?”
她很少有怕的事情,可如今,是真的害怕聶蘭臻會怪她恨她,畢竟在她的心中,聶蘭臻的態度,便是聶氏的態度,也是聶禹頃的態度。
這麼多年,她自居是爲了聶禹頃守寡,早已把自己當做是聶家的媳婦,而與沐家的那一樁荒唐的婚事,她從未當真過,她一直都在害怕,怕等她有朝一日去見聶禹頃的時候,聶禹頃會怪她,聶家會不接受她,這是她這麼多年刻進骨子裏的執念……
馮蘊書與宜川公主是閨中密友,這麼多年的瞭解,哪能不知道宜川公主在意什麼,急忙耐着性子語重心長的寬慰道:“你別亂想了,你是曉得的,她性子極爲通透,自幼便懂得明辨是非,豈會遷怒於人?有些事情原本也不是您們能改變得了的,昨日我問過她,她自己也說了,當年是陛下一意孤行,誰也沒能奈何,何況是你們,此事與你們無關,她並無責怪,你不用擔心,也轉告皇后娘娘,不必爲此耿耿於懷。”
宜川公主點了點頭,車出一抹極爲牽強的笑意:“你這麼說我便放心了。”
馮蘊書想了想,叮囑道:“宮中耳目衆多,爲免節外生枝,你一定要將此事保密,除了皇后娘娘,不要告訴任何人,姑姑身體不好,如今臥病在牀,怕是也受不住大喜大悲,也別將此事告訴她。”
宜川公主表示明白,隨即,有些悵然若失起來,看着墨瀾軒的方向,目色幽深。
“你是想見她?”
宜川公主苦笑道:“自然的,可是我摘掉,她現在定然是不想見我的,所以,我也不強求了,你幫我告訴她,讓她放心,我一定會爲聶家洗清污名的。”
她說的很堅定,目光中閃爍着一絲銳利的鋒芒,顯然是心中早有計劃。
馮蘊書點了點頭:“好。”
宜川公主也沒有心思去看十公主了,和馮蘊書聊完之後,就趕着回宮了。
皇后還在等着她回去。
送走了她後,馮蘊書直接去了墨瀾軒,在後面的水池邊的迴廊上,找到了正在餵魚的傅悅。
傅悅看到她走來,頗有幾分意外,停下了丟食餵魚的動作,問馮蘊書:“大嫂來了?那她回去了?”
“嗯,剛送走。”
傅悅點了點頭,思量片刻問:“可說了什麼?”
馮蘊書站在傅悅邊上,如實轉告:“讓我告訴你,她定會爲聶家洗清污名,讓你放心。”
傅悅愣了愣,隨即哂了一聲,笑的極爲詭異,幽幽道:“我要的,可不僅僅是洗清污名啊,她難道不知道麼?”
馮蘊書倒是沒搭話。
傅悅喟嘆一聲,道:“罷了,她有此心已是難得,也是苦了她了,這麼多年懷着對大哥哥的執念活着,蹉跎了半輩子,往後,怕是也得繼續耗下去了。”
宜川公主今年二十九歲了。
這半輩子,都在爲了聶禹頃三個字活着,往後餘生,怕也不會變了的,一個女人的一生,就這麼一眼看到頭,其實她知道,如果大哥哥在天有靈看着,怕也是不忍吧,可陰陽兩隔,忍不忍心,她也絲毫不知,只知道這般傻傻的守着,讓自己孤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