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貴妃臉色都被氣綠了:“楚貴妃,你”
楚貴妃冷冷的看着她,那眼神中帶着濃濃的蔑視和鄙夷,彷彿在看着一個無足輕重甚至卑賤如泥的人一般,事實上,沈貴妃在楚貴妃眼中,本就是個下作之人,她從未放在眼裏過。
兩個貴妃如此劍拔弩張的對峙着,周圍的那些女眷也不敢放肆,就連龐夫人,也不敢出聲再爲龐妤婷哭訴。
這時,馮蘊書走到傅悅面前,有些擔心的看着她問:“沒事吧”
傅悅搖了搖頭:“大嫂放心,我沒事”
馮蘊書點了點頭,淡淡的掃了一眼地上絕氣了的龐妤婷,然後對傅悅道:“不必擔心,我們都會處理好的”
死了一個龐妤婷罷了,於楚王府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傅悅微微笑着:“大嫂,我沒有擔心”
她們這裏正說着話,那邊的楚貴妃已經不再沒搭理沈貴妃,扭頭看着傅悅,見她衣服上和手上都是血跡,微微擰眉,吩咐身側的十公主道:“小十,你小表嫂衣服髒了,你先帶她回昭陽殿換身乾淨的衣裳”
十公主頷首:“是,母妃”
然後,衆目睽睽之下,十公主將傅悅帶着離開了這裏,哪怕沈貴妃再不甘心,也只能任由她們從她眼皮子底下離開,氣得差點咬碎了一口牙
而馮蘊書則是留下來和楚貴妃一起處理這事兒。
傅悅在宮裏殺人的消息很快傳開,前面的人紛紛聞訊而來,弄得十分熱鬧,只是這個時候,傅悅已經被帶去昭陽殿了。
十公主給傅悅尋了一身她的宮裝給傅悅換上,剛換了衣服洗乾淨手後,正靜靜地坐在那裏看着自己乾乾淨淨的手發呆着,楚胤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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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胤聽聞消息後,去了一趟現場,看了一眼沒見傅悅就直接過來了,那裏發生的事情死的人他並不關心,只有些擔心傅悅。
他一進來,傅悅就擡頭看着他,倆人四目相對,卻都沒有說話,他有些擔心的看着她,她則是微微笑着看着他,片刻後,他走了過去,輕輕將她抱在懷裏。
可他卻一句話都不曾說,只是抱着她,手輕輕的撫着她的背,似在安撫。
過了許久後,他放開了她,坐在她旁邊看着她神色呆滯,眼神很是心疼,伸手裹着她冰涼的手,似在安撫她。
傅悅擡眸看着他,嘴角微扯,悶悶地道:“阿胤哥哥,這是我長那麼大第一次殺人”
“我知道”他說。
他知道的,她的手一直都是乾乾淨淨的,從未被世俗污穢沾染過,不像他們,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染盡血腥和罪孽。
她微微笑着,滿目蒼涼的呢喃道:“原來,殺人是這樣的感覺啊”
她從來都不知道,殺人竟是如此簡單,刀起刀落,一條命就沒了,如同塵埃散盡一般輕巧,人命,就是這般脆弱渺小,可她,卻沒有任何感覺了。
楚胤聞言,心裏有些不忍,擡手撫着她的臉輕聲道:“怎麼那麼傻你若是想要誰的命,告訴我一聲,或是讓蒙箏動手便是,何必髒了你的手,這種事情不該是你做的”
傅悅聞言,定定的看着他呢喃輕語問:“那我應該做什麼呢”
楚胤登時一默。
傅悅苦笑道:“阿胤哥哥,我已經不是那個單純無憂的聶蘭臻了,從我九死一生活下來的那天開始,聶家的血債就是我畢生都要揹負的使命,我知道你們都希望我不要參與進來,希望我和以前一樣快樂無憂的活着,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你們去做,可是我是聶家的女兒啊,這筆血海深仇與我切身相關,那些死去的都是我最親的人,我不可能置身事外,也不可以置身事外”
恢復記憶後的這段時間,她過的何等煎熬她自己知道,那些充滿血腥和絕望的噩夢日夜的纏着她,她看着平靜,可心裏就像瘋魔了一樣,總是有一種毀滅一切的衝動,她想把那些害死聶氏全族的人全部千刀萬剮挫骨揚灰,親手把他們送進地獄,以祭奠聶氏的亡魂,可她都在忍着,忍得幾乎喘不過氣,今日殺了龐妤婷,不僅僅是因爲楚胤,更多的是因爲龐家。
當年聶家的滅門之禍,龐家亦是參與其中,所以,她殺了龐妤婷,而這,只是剛剛開始
她不會放過他們的,當年參與了那件事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會讓他們一個個的也嘗一嘗家破人亡生不如死的滋味
楚胤聞言,安靜了許久,才無奈又認命的抱緊了她,在她耳邊低語道:“臻兒,你想做什麼都好,殺人也好,報仇也罷,只要你覺得心裏快活就好,只是你一定要記得,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許將自己置於危險境地”
他現在什麼都不怕,只怕失去她。
只要她好好的,怎麼都好
傅悅微微笑着,點了點頭輕聲道:“我知道,阿胤哥哥放心,我會顧好我自己的”
楚王妃在宮裏行兇殺害龐家小姐的事情很快傳開,且因爲沈貴妃的暗中搗鬼,宮裏已經人盡皆知,且已經傳去了東宮皇帝皇后的耳邊,然而雖然傅悅在宮裏殺人事情鬧得很大,可太子今日大婚乃是大事,比起太子的大婚之喜,這件事也只能算是小事,所以很快皇后派人壓了下來,留待大婚過後再行處理。
龐妤婷的屍體已經在仵作驗屍以後以後被送回了龐家,龐家的人自然都缺席了今夜的宮宴,而傅悅卻跟個沒事的人一樣,和楚胤堂而皇之的參加宮宴,頂着所有人各色各樣的目光我行我素的飲宴,彷彿就在不久之前行兇殺人的不是她。
當然,這種場合,也沒有人敢公然提起此事質問於她,而皇帝皇后也仿若不知道此事一樣該如何便是如何,一切如常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宮宴結束後,大家紛紛離宮各自回府。
燕不歸顯然是聽聞了此事了,他們剛回來就過來了,一看到傅悅就上前很緊張的問:“臻兒,你沒事吧”
傅悅淡淡笑着:“小哥哥這話問的好生奇怪,是我殺人又不是人殺我,我能有什麼事”
燕
不歸神色凝重的道:“我不是問這個,而是”
是什麼,他沒說出來。
突然聽到傅悅在宮裏當衆殺了龐妤婷的時候,他好一陣懵,他是怎麼也無法想象,他的臻兒,竟忽然也會有殺人的一天。
她是他們拼了命都要保護好的妹妹,不該直面這些血腥和殺戮的,這些都是他們兄弟的事情,她的手,應該乾乾淨淨毫無雜質的,怎麼能染血呢
哪怕到了現在,面對如此血仇,他最希望的,也只是她不要參與進來,可眼下,似乎都阻止不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