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已經沒有半分先前的影子,坐在那裏安安靜靜的,倒是多了幾分溫嫺雅緻的氣質,面上也是恬靜從容,眉間鬱結似有心事,或許旁人沒仔細看,他卻注意到了,她的眼神隱有波動,有一個猜測自然是就這樣萌生了。
果然,這個猜測,在楚胤這裏得到了軻肯定:“她復明了”
謝韞難得如此的喜悅溢於言表:“當真那這是好事啊,不過爲何先前一點風聲都沒有你也不讓人給我們說一聲”
知道傅悅就是聶蘭臻後,謝韞和謝國公很是關心她,雖然很少見到,可謝國公每次見到楚胤,都會詢問傅悅的情況,當然,他們明面上不來往,可私底下卻經常碰面商議事情,故而許多傅悅的情況,謝國公是知道的,而謝韞雖然人在北境,可和謝國公通信的時候,詢問家中的情況時,也會順帶着問傅悅的情況,可因爲楚胤說得不多,謝國公知之甚少,所以對傅悅具體如何都不甚清楚。
本打算今日宮宴後明日就去王府看看,沒想到今日會在宮裏見到。
“她不想讓人知道”
“爲何”
他的想法和十公主一樣,覺得這是好事,沒道理費心瞞着。
楚胤無奈道:“她最近依稀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甚至隱隱明白一些事情,所以心性有些變化,許是有她自己的打算吧,她最近心裏想什麼,很少會和我說,所以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之前若非傅悅和他說,他怕是想不到她會知曉自己的身世,她瞞着他許多事情,且瞞得很好,他眼下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起了多少,又猜到多少,他問了她也不說,要麼沉默,要麼岔開話題,他猜得出一些,可卻猜不出大概,只猜到她還知道什麼事情所以才總是心事重重糾結傷懷的,可卻猜不出到底是什麼事,對於這一點,他有些挫敗感。
只是她不願說的,他也不好多問,怕問多了她不開心,再讓她鬧情緒。
謝韞很是喫驚,面色也隨之凝重起來。
對於傅悅復明的事情,他自然是很高興,可對於傅悅恢復記憶的事情,他和父親的想法跟楚胤他們是一樣的,都不希望她想起來,有事情,忘記了,才能保持本心無憂無慮,否則,滅門血仇在前,沒有人可以保持理智,他們怎麼忍心當年那個雖精明聰慧卻單純善良的小丫頭被仇恨吞噬呢
楚胤也沒繼續說傅悅的事情,而是轉開了話題隨口問道:“北境的事情商議的如何了”
謝韞回答道:“現在還在僵持,太子和榮王的人爭論不休,怕是一時半會兒沒法定論,不過據我觀察,會如你所料”
楚胤倒是毫不意外,饒有意味的笑了笑:“既然如此,你和謝世伯別的不用多做,表面上支持太子,暗中推波助瀾便是”
“父親也是這個意思”頓了頓,他頗爲納悶的問:“不過我倒是不明白,你完全沒有必要置身事外的,既然對北境也是心有顧忌,爲何到了這個時候又放任不管呢”
楚胤表面上對北境戰事置若罔聞,可暗地裏出謀劃策不在少數,兩邊戰事停歇,都少不了他的襄助,可到頭來,他卻對北境的兵權和掌控權毫無興趣,要知道,這個時候只要他出手,哪怕皇帝如何防範忌憚,他怎麼着也能從北境這塊肥肉中撕下一塊,這樣不僅更加穩固楚王府,還有大大的助於他們籌劃的事情。
楚胤淡笑,不做解釋,只道:“以後你就明白了”
他會不在意北境的軍權和控制權
不,他很在意
就像之前哪怕再痛恨趙氏,他逼着自己硬下心腸推波助瀾的促成了這場戰事,他也沒有辦法袖手旁觀,不僅派了人去襄助,還親自出謀劃策,爲大秦的軍隊覓得一絲喘息的間隙,又讓傅青霖親自去一趟北梁,動用了他這麼多年暗中在北梁安插的所有棋子,那些埋得很深的暗樁也都一個個動用了,總算弄死了北梁皇帝,致使北梁國喪,扭轉了戰局,所做的一切,雖然也有他的計劃,可到底還是有惻隱之心。
那裏終究是聶氏鎮守百年的土地,是他當年不顧一切保全的地方,何況,骨子裏如烙印一般的信念,哪怕再如何拼盡全力壓制,也終究做不到冷眼旁觀的任由戰火一再蔓延。
畢竟,他也曾滿腔熱血,以保境安民爲己任,如今血雖冷了,可到底血痕還在
眼下北境戰火之後大傷元氣,尚且無人坐鎮把守,皇帝勢必會在選一些人接替,這般大好時機,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只是,他自有打算
既然他想要,又怎麼可能會坐視不管拱手讓人
囊中之物罷了
謝韞也不刨根問底,淡笑道:“反正你心裏有數就好,眼下雖局勢未明,可也十有八九讓你猜中了,不出意外,年後陛下就會下決斷,你應該知道雲弼那個人可不是個省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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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胤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謝韞想起一事兒,頓時來了幾分興致,道:“不過這次在軍中見到了你說的那位董先生,確實是個大才之人,給榮王出了不少計策,用兵甚是詭譎,我和他下了幾盤棋,甚是投契,不曉得何時才能再切磋啊”
原本雖然都在北境,可卻在不同的戰線上,是見不到的,可是和北漢和談之後,皇帝讓趙褚率軍支援榮王反撲北梁,謝韞也跟着去了,這才見到了董亭,算是一見如故了。
只是,董亭是楚胤的人,去哪裏做什麼都是楚胤說了算,戰事了了之後,他就離開了北境,現在也不知道人在哪裏,故而,謝韞纔有後面那一句話。
楚胤道:“董先生身體不好,在北境那冰天雪地熬了幾個月傷了身體,戰事了了後就去養病了,不過你大可放心,你們以後多得是切磋的機會”
“如此便好”
兩個人沒聊多久,貴妃就派人來讓他們
進去了。
宮宴快要開始了,皇帝要偕后妃一起入場,所以貴妃要去皇后那裏等候皇帝一起,而其他人也要先去浮華殿。
冬天總是天黑的快,所以,宮宴差不多開始的時候,天就已經慢慢暗下來了,浮華殿內已經燈火輝煌,席位上大多滿了人,空曠的大殿內一陣陣喧鬧聲不止。
一夥人從貴妃那裏出來後,一路上都是一起走來浮華殿,相較於其他人,楚胤和傅悅一進大殿,就引來了大殿內許多目光的停駐,特別是傅悅,還是出事之後到現在近一年來,第一次這般沒有遮擋掩飾的出現在那麼多人面前,對她的猜測層出不窮,可一直沒有得到證實,如今傅悅好端端的和楚胤牽手走進大殿,似乎所有關於她的流言蜚語和揣摩猜測,全都不攻自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