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胤笑而不語,不過倒是沒有帶着燕無籌去見傅悅,而是吩咐楚青,去把傅悅帶過來。
這期間,燕無籌定定的看着楚胤,那雙銳利的眼睛定定的打量着他,不發一言。
傅悅很快被帶來,當燕無籌第一眼看到傅悅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猛然起身,一臉不可置信。
“臻兒”
這一聲下意識的輕喚,很小很輕,不注意的話都聽不清在叫什麼,可這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進來的傅悅爲之一愣,這才感覺到屋內有一個陌生的氣息。
她本來還帶着一絲蹦跳的腳步立刻停下,本來洋溢在臉上的笑意當即斂去,準確無誤的朝向燕無籌的方向,有些納悶的問:“咦,王爺夫君你這裏有客人啊”
“嗯,有一個前輩在這裏”楚胤說着,自己已經扳着輪椅上前,很自然的伸手抓着她的手,感覺到她手很冰涼,當即蹙眉,低聲訓道:“不是說了讓你出房間要帶着手爐怎麼不聽話還有,你蹦蹦跳跳的作甚雪天路滑,你又看不見,萬一摔了怎麼辦”
傅悅低聲回嘴:“那我聽楚青說你有急事找我過來嘛,我肯定就急着過來了,而且你看,我穿了好多衣服,還披了披風,一旦都不冷,我一點都不喜歡那個手爐,拿着它就什麼都做不了了”
“你還有理了”語氣沉了幾分。
傅悅撇撇嘴,沒吱聲。
哼,就知道跟大人教訓小孩一樣教訓她
楚胤叮囑:“下次注意些”
“知道了”聲音怎麼聽着那麼憋屈
楚胤瞧着她不服氣卻又不敢不服氣的小樣兒,無奈的笑了笑,這才拉着她介紹燕無籌:“這位是神醫門燕家家主,來給我瞧病的,你和我一起叫他前輩即可”
傅悅立刻乖巧的朝着燕無籌彎了彎眉眼,甜聲問好:“哦哦,前輩好”
燕無籌這才堪堪反應過來。
他帶着幾分歲月磨礪過的俊臉白了又白,依舊是不可思議的樣子,猛然看着楚胤:“小胤,她是”
他一貫叫楚胤不是小子就是小胤。
楚胤面色嚴肅的道:“她是我的王妃,傅悅”
“這怎麼可能,她”
楚胤打斷他的話:“前輩,你先替她把個脈看看眼睛,其他話一會兒再說,可好”
燕無籌話一頓,有些震驚不解的看着楚胤,後者目光坦然的看着他,燕無籌怔然許久,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
之後,傅悅坐在了桌邊,燕無籌坐在她旁邊,給她把脈,檢查眼睛。
作爲一個醫者,燕無籌哪怕現在心神再如何的亂,在把脈檢查的時候,還是勉強能穩得住心神,極力壓下心底的困惑和震撼,一心給傅悅把脈查看身體情況和眼睛的問題。
可就在燕無籌的指腹搭在傅悅脈搏上片刻之後,臉色就開始變了,看着傅悅的眼神,比之方纔愈發的難以置信,好似發現了什麼不可能存在的事情,震撼不已,手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他的手就搭在傅悅手腕上,傅悅自然是感覺到了他輕微的顫抖,心下納悶正要詢問,楚胤似乎是看出來她要出聲,在她出聲之前拉着她另一只手按了按掌心,之後在她耳邊低聲道:“別出聲,會擾亂前輩的注意力”
傅悅學醫,也知道把脈的時候,最需要的就是安靜的環境,這樣才能把注意力集中在病人身上,全身心的投入感知脈搏的情況。
所以,她雖疑惑,還是聽話的點了點頭。
不過,也不知道她的脈象有什麼問題,竟然讓這個人反應這麼大。
她自己給自己把過脈,反正是把不出來的,而她的脈搏,除了師父和國師師伯,其他的大夫也摸不出具體的脈象,她一直奇怪,可以前師父他們從不告訴她她的身體狀況,若是這個前輩可以告訴她就好了。
燕無籌把了脈後,又給傅悅看了眼睛,之後,大致有了結論。
傅悅揉了揉被他剛纔一陣扯皮檢查弄得有些難受的眼睛,正要問他怎麼樣,楚胤忽然讓她先回西院。
傅悅這就不高興了:“我都還沒問我的身體和眼睛怎麼樣呢,纔不走”
她這麼聽話的坐在這裏給這個人又是把脈又是看眼睛的,可都是因爲想知道怎麼回事,還沒聽見這個人告訴她呢,自然是不想走。
楚胤態度也是強硬,繃着臉嚴肅道:“聽話,我有些事情要和前輩談談,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耽擱,你的情況一會兒他會告訴我,我晚些再和你說,好不好
”
傅悅聞言想了想,倒也沒有鬧:“那你要和我說實話,不可以忽悠我”
“嗯好”
傅悅這纔不情不願的起身,走人。
因爲剛纔去請傅悅過來的時候,爲了不節外生枝,楚青沒有讓清沅跟着過來,所以,楚青把傅悅帶過來的,自然是他送傅悅回西院,他們一出去,屋內只剩下楚胤和燕無籌倆人。
燕無籌檢查完了傅悅之後,就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也沒有說過話,可是臉色很奇怪。
楚胤看着他這樣,也沒出聲打擾。
過了好一會兒,燕無籌堪堪回神,那雙銳利深邃的眼眸死死地看着楚胤,沉聲問道:“小胤,她到底是誰”
楚胤淡淡一笑沒回答,反問:“前輩還沒告訴我,您檢查出了什麼”
燕無籌面色沉靜的低聲道:“若是我沒猜錯,她曾經中過碧落”
楚胤聞言眯眼,面色有些難看:“碧落”
燕無籌頷首:“對,她的身體不好,應該是中過碧落之毒,此毒是一種陰毒至極的慢性毒藥,一旦中毒便會隨着時間推移蔓延全身,從內到外侵蝕人的身體,是沒有解藥的,但是卻並非無解,只是解毒之法甚爲複雜殘忍,要用只有沙漠纔有的茗松草入藥遏制毒性蔓延,但是茗松草也是一種毒草,對人體傷害極大,這也就罷了,想要清除毒性,還得刮骨換血把毒逼出來,且因爲是強制解毒,一招不慎便是死路一條,她應該是被以此方法解了毒,只是過程太過殘忍兇險,傷及根本,纔會導致體內肝臟肺腑多有衰竭,至於她的眼睛,若我沒猜錯,她應該是碧落之毒發作時毒性蔓延到了頭部,纔會傷到眼睛,以至於失明”
楚胤沒有說話,可攥緊發抖的拳頭,蒼白如雪的臉色,青筋暴起的額頭,還有那睚眥欲裂的猙獰之色,足以看出來他此刻的心境。
濃濃的殺意和排山倒海的恨意,頓時將他整個人吞沒。
燕無籌看着他這個樣子,原本還不敢確定的猜測,頓時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中震撼欣喜,面上卻強忍着激動,定定的看着楚胤,問:“她是臻兒,對不對”
楚胤有些艱難的點了點頭,乾澀沙啞的聲音道:“對”
燕無籌頓時紅着眼笑了:“果然是”
楚胤看着他。
燕無籌閉了閉眼,沉痛而無奈的道:“當年聶家出事之前,無暇曾經飛鴿傳書回長幽谷給我,讓我查找解碧落之毒的方法,如此看來,當時臻兒就已經中了此毒,且被她發現了”
只是,他查了方法之後,把方法傳回暨城給了燕無瑕,燕無瑕託他幫忙尋找茗松草,且讓他不惜任何代價要在三個月內找到,不過沒有告訴他是誰中了毒,他猜到事情緊急,也沒有浪費時間多問,直接從長幽谷動身去了域外的萬里沙漠尋找茗松草,因爲茗松草太稀有,十分難尋,燕家一直都沒有備存,他差點把命丟在那裏,才勉強尋到了一棵,還沒來得及來暨城,聶家就出事了,回到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楚胤沒有說話。
聶蘭臻十三年前就中了碧落,此毒應該就是宮裏的那個人下的,且此毒應該是早就下了的,皇帝想要聶蘭臻的命,而聶家出事前,燕無瑕就發現她中了碧落,而那場大火燒死的人不是她,她當年逃出生天,被送去或是救去了祁國,應該是到了那裏之後不久就毒發了,被祁國醫聖姬亭和國師姬倉救了,因爲毒發的時候毒性蔓延傷到了腦子和眼睛,纔會失憶眼瞎。
刮骨換血,這該是什麼樣的折磨
他心愛的姑娘,他曾經捧在手心,連她掉了一根頭髮都心疼的姑娘,在那樣幼小的年紀,在他不知道的時間和地方,曾經遭遇了什麼樣的折磨,他無法想象,也不敢去想。
可,卻也忍不住去想,想象着她毒發時痛不欲生的樣子,想象着她解毒時生不如死的樣子,再想着她如今懵懂天真的模樣,他心如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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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無籌仍有些沒緩過來,十分不解的道:“可是她怎麼會是臻兒當年臻兒不是已經和無暇一起”
楚胤沉聲道:“當年死的不是她,當年慶王叔等人都出事了,慶王嬸肯定會想盡辦法保住聶家嫡系僅存的血脈,只是我不明白,臻兒爲何會被送到祁國,爲何會成爲了祁國的公主,我讓楚青去查過,傅悅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臻兒又怎麼會成爲傅悅,這中間到底藏着什麼祕密,或者說,慶王嬸和祁國,是否有淵源”
燕無瑕到底和祁國有什麼淵源,除了她自己,怕只有燕家能曉得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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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了,如標題,還有二更,因爲大管家說,我不二更就打我兒子,嗚嗚嗚,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