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冤鼓被鬱嬌錘得震天響,早有衙役跑進了後堂,去通知順天府府尹馮霖去了。
馮霖將官服穿戴齊整來到前堂,看到幾個男子提着一個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小廝站在堂前,他挑了下眉毛,面色威嚴一撩袍子坐下了,伸手將驚堂木重重地拍下。
“堂前來的是何人見了本官,爲何不跪下”
田永貴被鬱嬌帶出了天機閣,半路上遇到刺殺時,他就醒了,他想喊叫,卻被人打了一掌,怎麼張嘴都發不了聲。再後來,他看到那些黑衣人全死了,他心頭一涼,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之後,又被人捆着,塞進牛車裏,他的心頭就一直突突跳着。
不知道這些人要將他帶到哪裏。
等看到“順天府”三個大字時,田永貴知道,他的末日到了。他一下子嚇白了臉。完了,他死定了。
順天府的大老爺將驚堂木一拍,嚇得他腿都軟了。
白塵將田永貴踢倒在地,“跪下”
“這人犯了什麼事你們告他什麼”馮霖問着白塵,“可有狀紙”
白塵幾人,一身勁裝,模樣兒瞧着,像是哪個高門府邸的護衛。
在京城裏,做人最難的就是他這個京城父母官了。走到大街上,隨便遇上一個人,都有着不簡單的身份。要麼是一品大員家的管家,要麼是二品大員家的公子爺,再或者是哪個皇親國戚家的門客,都是不好惹的主。
因此,白塵幾人未跪下,馮霖也不敢怎麼着,只拿眼冷冷看着田永貴。
誰叫田永貴長得一副尖嘴猴腮的猥瑣樣上了堂,還一副嚇得瑟瑟發抖的樣子可見,心裏有鬼,非奸即盜。
“回大人,不是在下們告他,是另有人要告他。”白塵一指衙門口,說道。
“另有他人誰”馮霖捏着小鬍子,眯着眼,往衙門口看去。
就在這時,一個杏色衣衫的年輕女子,同一個青衣大丫頭緩緩走了進來。
女子剛走進門時,因爲是逆着光,馮霖一時沒有看清她的模樣兒,眯着眼細看。
這女子年紀不大,衣着華麗,行走的步子極爲端莊,出身定然不低。
很快,年輕女子走到近前來了,馮霖也看清了她的樣子。
他驚得坐直了身子,這不是丞相大人的四千金麼那晚,他被楚譽叫去丞相府搜拿賊子,就見過她。
這位鬱四小姐,可是個有品階的人,六歲時就被皇上封爲廣平縣君。
雖然按品階排,鬱嬌比他身份要低,但人家可是長寧郡主的女兒,又是丞相的千金,馮霖頓時客氣起來,聲音也不嚴厲了,按着辦案程序問道,“堂前是何人見了本官,爲何不行禮”
“丞相府四姑娘,鬱嬌。”鬱嬌走到近前,朝馮霖屈膝福了一福,“見過馮大人。”
馮霖是個膽小怕事的人,不叫她跪,她也懶得跪了。
“你要告這人,所爲何事”馮霖一指田永貴問着鬱嬌。
“小女要告他,田永貴”鬱嬌轉過身去,目光如寒刀,森森然盯着田永貴,“他誣陷忠毅將軍的女兒林大小姐與之私通,造謠林大小姐與他有來往。惡意編排林大小姐的是非,更送去誣陷信到裴家,害得林大小姐被裴家沉了塘,含冤而死。”
“”
“小女還要告裴家,裴家人不分青紅皁白,不加細查,將林大小姐沉了塘。小女身爲林將軍的義女,現在要告裴家和田永貴誣陷罪,請大人明查。”
林大小姐是被誣陷的
馮霖大吃了一驚,而且,這個鬱嬌居然是林將軍的義女要替林大小姐申冤,告裴家
她的膽子可不小啊
那裴家豈是好惹的人家裴家可出個掌權後宮的裴太妃。
但鬱嬌的身份,他也不敢得罪,又問道,“你要告狀,可有狀紙”
“有,大人。”鬱嬌說着,從袖中取出早已寫好的狀紙,並田永貴口訴的事情經過,由鐵城代筆寫好,田永貴按了手印的證據信,一起遞向馮霖。
站在馮霖身側的書吏,馬上接了過去,呈給馮霖看。
狀紙用瘦金體寫成,字跡清晰娟秀,文筆流暢。馮霖看起來,不費吹灰之力。
看完之後,除了驚歎狀紙的文采之外,更驚歎鬱嬌所告之人。
他又匆匆看完證據信,信上的口述,一條一條,寫得清楚明白,前因後果,交待得十分的清楚。
“你要告裴家”馮霖大喫一驚地看向鬱嬌,想不到這個小小年紀的鬱四小姐,居然有膽子告永安侯府。
而且,不是告一人,是告一家子。
這膽子大的,簡直是天下第一人了。
“正是。”鬱嬌平靜回道。
至於馮霖爲什麼會這麼喫驚,她心中清楚得很。
京城中人,誰都不敢惹裴家,連鬱文才見了永安侯夫婦,也要禮讓三分,她一個小小女子,竟然敢惹。
可是,難道因爲裴家勢利強大,就讓林婉音永遠含冤而死嗎讓景家人在京城裏永遠擡不起頭來做人嗎
她不能忍
就算是舍了她的命,她也要替林婉音洗去冤屈,讓景家人,堂堂正正的做人
鬱嬌一臉凜然的神色,讓馮霖又吸了一口涼氣。丞相千金,替死去的林大小姐申冤,要告裴家誣陷罪
鬱家和裴家,這兩家都不好惹啊。馮霖頭疼無比,他伸手揉起了額頭。
“怎麼,馮大人不想受理這個案子嗎”衙門口,又走進來一人。
這人穿着一身紫色的親王常服,頭戴紫玉冠,步伐緩緩,寬大的袍子擺,在大堂的青石板上,逶迤滑過。
眉眼俊朗,卻是毫無表情。
驚得馮霖馬上站起身來,恭敬着抱拳行禮,“譽親王不知王爺大駕光臨”
馮霖看到楚譽,頭疼得想哭。
林伯勇的屍體不見了,楚譽幾乎天天派人來問情況,他見到楚譽就想遁地逃走。現在,鬱四小姐爲林大小姐申冤,他居然也來參合
他能不能不要管閒事啊,馮霜很想跪着着求饒。
楚譽擡手,制止了他的寒暄廢話,“本王是來旁聽的,大人不必理會本王,請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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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他,可能嗎馮霖煩惱得直皺眉頭。
書吏見楚譽走進來,早已招手叫過一個衙役,搬了張椅子放在上首的一側,“王爺,請坐。”
楚譽毫不客氣地坐下了,目光淡然掃向馮霖,“大人請繼續”
有楚譽盯着,馮霖哪裏還敢不繼續這真是想偷懶都偷懶不了。